夷希微扯出衣袖,不自在道:“小爷不吃人心,那玩意儿苦了吧唧的……你先看着点火,我去给阿敏送点绿豆汤,一下子吃那么大补的东西,只怕她这会儿正流鼻血呢……”
灶膛里的火映红了元恪低垂的半张脸,“无妨,终有一天你会信的。”
“你……你在干嘛?”夷希微看着被翻得乱糟糟房间吓了一跳,忙把绿豆汤放在一边,捡起了脚边的被褥。
言敏有些心虚,还是伸手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什么解药……我!”夷希微恨得一拍脑门,“我他娘的逗你玩的!你还真当真了啊?!”
“啊……我……”言敏挠了挠头,“你没下砒霜?”
夷希微重重的叹口气,一脸的无奈,“姑奶奶哎,真要下了砒霜您还能活到现在呢?还在这跟没炸的虾似的活蹦乱跳?只怕早死得跟我炸的香酥小河虾一样透透的了。”
“那……”言敏被他吼得有些心虚,看着他的脸色也生出些后怕,小心翼翼道:“那你把噬心丸的解药给我,我现在就走。”
“别啊。”夷希微忙换上一脸的嬉皮笑脸,拉住她一只衣袖哄道:“别别别,在哥哥这住两天呗,房间我都给你们收拾好了,我带你去瞧瞧?哥哥给你拾掇的可干净了。走走走……”
言敏性子也上来了,扭了身子气呼呼道:“我不!你算我什么人?!凭什么吼我教训我?吃你两口饭还真当我该着你的了!”
夷希微轻叹口气,“你真当我生气是因为你饭量大、嘴馋、吃相难看、说翻脸就翻脸?根本不是。我是因为你……”
“你!”言敏气得转身就走。
“别……你听我说完……”夷希微忙挡住她,按住她的肩膀低声哀求道:“我就只说一句,就一句……我生气是因为你太信元恪那小子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就那么信任他?阿敏,哥哥知道你人心善、单纯,总把人往好处想……可这世上的事比你想的恶得多,哥哥不想你碰见……哥哥只求你记住一句话,这世上除了你父亲、小辰和我,谁的话都别信……你信我吧……我愿意用命换你一生安乐。”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言敏气得涨红了脸,哼笑了两声,“辰司杀?你当我大师哥为什么这六年里毫无踪迹?就是因为他!六年前,他不顾一点师门情谊,跟朝廷狼狈为奸暗算我大师哥!将我大师哥整整囚禁了六年!现下我大师哥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他又派人追杀,张贴各种告示悬他首级,还请了你助他……你竟然还让我信他和你?你还真当我傻呀?!”
“啊?”夷希微张了张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是听谁瞎扯的?”
“江湖上的人都那么说!”言敏言之凿凿。
“嗐!江湖上乱传的事能信吗?江湖上还传你大师哥侠骨柔肠,小辰暴虐无道呢,江湖上传的事儿哪能听啊……”
“难道不是那么回事吗?!”言敏使劲瞪着他,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
“好好好,是是是,阿敏说啥都对。”夷希微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退步,“不过你还是要听我那句话,不能信元恪。”
元恪一进门便听到夷希微的这句话,便住了脚步望着手里的鸡汤愣神。
夷希微扭头看到他也在心里暗暗骂娘:哎哟!这话赶话给赶的,怎么正好就让他给听到了?这一个还没哄好呢又来一个,娘的!自己这张破嘴哟!
夷希微轻咳了声嗓子,装作没事的样子,“你端来这做什么?自己吃去。吃饱了就睡去,外面两间空房,你住西边那间,东边的留给阿敏……”
元恪低了头轻声道:“不必了,在下这就离开。我看先生也没怎么吃饭,才端过来……这几日烦劳先生照料了,还请先生告知该如何出这山谷。”
夷希微使劲抓了两把头发,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彻底不知道怎么哄这俩小崽子了,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伤了小笼包的心了,但自己就是没来由的不信任他,总觉得他在打言敏的主意……
夷希微不想承认这份不信任里有嫉妒的成分在,那样显得自己忒小气,但细细分析的话除了六年前那件事好像也有这个原因,唉,自己果然是心胸狭窄之人,这样看,对不住小笼包的地方好像又多了些……
言敏忙道:“元哥哥,我同你一同走,不过我们还是先得要出解药来。喂,快把解药给我们!”
夷希微索性坐在地上甩赖皮,“不给。你俩只能呆在这,哪都别想去!”
“言姑娘,其实我们不必跟他要解药,因为……”
夷希微怕他道出实情就更拦不住言敏了,忙打断道:“因为我也没解药!小笼包,你再住几日吧,六年前的事段干卓说压根就没怪过你,那件事与你无关,你没必要内疚。”
元恪手一抖,鸡汤洒落了一点,“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他真的不怪我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言敏急道:“六年前?我大师哥和元哥哥有什么事?你见过我大师哥?他在何处?”
“六年前……”元恪放下托盘,不敢再看夷希微,“段干先生带我逃亡,我误信了奸人之言,给段干先生的水里下了药,还……还用匕首刺伤了他,段干先生带着伤将我藏到医死人处,他去引开那些人,然后……便六年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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