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人……做……”
“可是阿卓做的东西最好吃。”
段干卓开心地咧了咧嘴,“黄一锅……也还行。”
湛渊知道这个傻子喜欢听什么,便哄他道:“比你做的差远了。阿卓比他厉害多了,神厨的名号早该是你的了。”
段干卓咯咯笑了两声,“别了吧……武功好……医术好……做饭好……虽然真的很厉害……也别再……让人知道……剑圣……一个名号……就……够了,多了……扎眼。”
“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阿卓这么厉害,还谦逊,我不告诉别人。”
“嗯。”
湛渊静静地偎他身边,觉得此刻无线美好,若是时光能停住就更好了,让他这样陪自己一直躺着,多好。
“小笼包……”
“嗯?”
“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湛渊扭了头看摇曳的烛光,没有吭声。
“我放心不下你……可……也不能……再照顾你了……自你出生起你身边的人便都算计着你……小笼包,以后我不能护着你了……你该怎么办呀……你只能靠你自己了,对人再狠些,哪怕是错害了别人也别让人害了你去……我真是……为你好……”
湛渊又转头看向他,笑了,“我知道。”
“你……是不是……对我动情了?”段干卓当初得知真相后,便当他心里没自己,可现在再见了他,见他对自己的言行,倒有些拿不准了。
湛渊闻言一下子死死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大张的嘴,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淌了下去。
“有……几分?”段干卓不由有些担忧。以前同他在一块时自然希望他对自己是真情,可现在……巴不得他对自己无情,因为段干卓又想起了那可怜的情痴医死人。
湛渊闭眼无声地大呼了几口气,双手紧攥住被褥,使劲压着胸膛不让自己啜泣出来,“不多。两天便把你忘了。”说出口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泪却湿透了枕巾。
段干卓这才放心了,也开心了,“那……就好……好……你别……同我说话了……我眯……一会儿……太累了……这些日子……没敢合眼……你以后要是想回桃花谷……看我……就挑……夏天……可以……摘桃吃……酒……不用给我带很多……一次六七缸就行……多了也喝不了……你偷摸摸地……给我……别让小辰……知道……他不让我喝……还老是偷喝……不能让他知道……你要是……懒得去……就算了……”
“我去……我会去……”湛渊死死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声,生怕他听不见了,就急道:“给你带很多酒,一定给你带,美酒,我给你网罗天下最好喝的酒……不骗你了,你放心。”
“好……”段干卓满意了,就闭了嘴。
湛渊躺他身边一动不敢动,只能随着他渐弱的呼吸感受着他的生灵在从他体内剥离,一点一点,湛渊能想象得到他只剩一副躯干后自己的痛苦,但却没有法子能制止,他没有法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陪着他迈过那道坎儿,进入死门,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陪着他,让他走的不是那么恐惧,然后再迎接属于自己的痛苦,仅此而已。
湛渊苦忍了很久,终于不小心啜泣出声,身旁的人却没反应。湛渊推了推他,见他也不理,又抖着手试了试他的鼻息,知他再也听不见了,就放心地嚎啕大哭了出来。
哭够了,湛渊就把脑袋从段干卓的脖颈里掏了出来,又小心地拉开他的衣襟看了看他的胸膛,看清后,一颗心也没怎么疼,只是有些木楞……
湛渊拂了泪,趁他身子未硬,赶紧帮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又扯了一张毛毯包严实了他。
“祁明。”
祁明隐约听到他的哭声本就纳闷,听到他的召唤忙走进了大帐,“属下在。段干先生……”
“死了。”
“怎会?!不是刚刚给他吃了解药……”
湛渊没力气解释,只道:“去寻一副好棺木来。”
祁明按下疑虑,咬了咬牙,“是。”
湛渊禁不住又轻趴他身上伏了一会儿,道:“阿卓,你这是活生生剜了我的心肝……罢了,不过数十载,眨眼就过去了,我不同你计较了,等再见了我,你也不再计较我做的那些坏事了好不好……你在那边安心的等我……桃枝我留下了,作为我们地下再相见的凭证……省的你赖账。说实话,你这人旁的都好,就是好留恋美色,我总信不过你,在那边也要管好自己,别见了个女鬼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平白玷污了自己大侠的名声……多不好。”
等祁明将棺木带来时,湛渊已恢复了常态。祁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自戕的事来,却见他一脸平静。
“祁明,你将段干卓和辰司杀的尸首运回桃花谷好好安葬吧。”
祁明一惊,想这事应该他自己做才是,更怕他存了必死的心,急道:“大将军,这安葬事宜还是你亲自……”
“我答应了阿卓,要还这天下一个太平,若鞑子进了潼关就不好收拾了。你替我去吧,日后我会再去看他。我把那处的去处告诉你……”湛渊想了想,还是道:“将他俩隔的远些,还有,在段干卓身边留出个空地。”
祁明想这天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才能定的,等天下定了说不定他悲痛也就过去了,到时候就不寻短见了,也就放了心,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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