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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先生离开大将军府之时,我们便一直跟随着先生。大将军早已下了令,若先生是回嘉台,自然会让先生去,我们随行保护;若不是,无论如何要将先生带回去。这不是去嘉台的路。”
    段干卓捏了捏斗笠,向旁边偷偷瞄了瞄,“我不认路,走错了,你跟我说说回嘉台的路……”
    “先生。”祁明向他走进了一步,低声打断了他,“先生知道大将军为何不亲自来吗?因为他还下了一道令,若先生不从,断先生脚筋……他不想亲眼所见……属下不想再害先生,烦请先生跟我们回去吧。”
    段干卓一听就寒了心,缓声道:“你们困不住我。放我走,我不想伤你们。”
    祁明退后一步,亮出执在背后的剑来,“先生刚喝的水里有消散内功的药,若这样我们还是擒拿不下先生,那先生便离去吧……只是大将军说过,若让先生走了,会取我们首级。先生既不忍心伤我们,又怎忍心害我们。”
    段干卓听罢浑身发抖,那人……好得很,好得很,当真是将自己看得透彻,更是利用得透彻!
    “先生,您不如大将军心狠,今日走不掉的……属下也不敢废您双腿,请跟我们回去罢。”
    段干卓胸膛狠狠起伏着,半晌才吐出了几口气,心想等回去再跟那臭小子算账……也再跟他当面解释清楚,他该会信自己的吧?
    段干卓刚想跟他们走,就见祁明从手下那里接了副锁链来。
    “这也是大将军的意思,暂时委屈先生了。”
    待看清那就是毒窟里囚禁自己五年的东西时,段干卓痛苦闭上了眼,无声地大张了张嘴,将双手攥得咯嘣响。
    祁明不敢疏忽,亲自拿了那副锁链来给他戴。
    段干卓一时竟说不清是屈辱还是心痛,只是想笑,就垂眼看着祁明笑了起来。
    祁明也知他此刻该是如何心灰意冷。其实祁明刚听到湛渊给自己下的密令时也十分震动,竭力劝说他。但湛渊抖着手捏着那一张信纸又变成了原先的疯癫样,什么劝说都听不进去,只知道以自己之心度段干卓,觉得他就是要抛下自己去了,因而执拗地想,不管心留不留得下,人他得要。
    祁明被段干卓笑得心中发寒,低了头不敢再看他。
    原本不想再计较的那些前尘往事被一条锁链尽数勾起,段干卓这才看清,那人薄情寡义,实在是不值得托付真心。
    托付了便托付了,也无妨,段干卓知道,自己纵使对他再情深意长,终究会有被他磨尽的一天。再重情重义之人,也受不住如此的寡情薄义。
    祁明叹了口气,“委屈先生了。大将军……疯癫病又犯了,属下只能如此……等先生回去了,大将军定会悔悟的。”
    段干卓不再言语,径自上了马车,缩在了一角。
    祁明不敢怠慢,又在车门上上了几把锁,让人严加防范着连夜兼程往回赶。
    一路上,段干卓少言少食,轻易不能下车,等回去时人已瘦了一大圈。
    回去后,段干卓心中怒火淡了些,还怀了份期待,想着能与那人谈谈,将误会解开,却不想回去了四五日还不见那人。身上的锁链也未被解开,每日便只被关在房中,一步都不能离开。
    这几日每日都有人送了药来,初见到这药时,段干卓只闻了一下便闭上了眼,淡道:“这也是他的意思?我不信。你们让他来,我自己问他。”
    直到第五日湛渊才露面,他亲自端了一碗同样的药来。
    看到段干卓的瘦削羸弱样儿,湛渊垂首蹲在了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膝盖,“怎么不肯吃药?”
    段干卓看着他苦笑,“我该吃什么药?”
    “补药。你身子不好,都瘦成这样了。”
    段干卓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都说良药苦口,可这药是甜的。”
    湛渊躲闪着他的目光,端过药来舀了一勺放他嘴边,“喝了。喝了身子就好了。”
    段干卓扭头避开了,“你见了我留下的书信吗?”
    “见了。先生要走。”
    “我说了我会回来。我不会弃你。”
    “可先生骗了我,先生不是回嘉台去见馒头。我怎么知道先生刚刚这句话也不是在骗我?”湛渊仰头看他,满眼的阴骘。
    “那你如何才信?”
    湛渊又把那勺药放他嘴边,执拗道:“先生喝了我便信。”
    段干卓静了一会儿,用镣铐锁着的右手摸了摸湛渊的脸颊,“前尘往事都已过去了,我以后绝不会再提,也不会拿那些事难为你。我只离去半年,半年后一定回你身边,这样如何?”
    “再将先生带回来时我想过若先生有朝一日记起来该如何,那时我想的是放先生走,可我现在做不到……我要先生在我身边。”湛渊放下了汤勺,“所以我想让先生彻底忘记。”
    “你当真要我喝么?”
    “当真。”
    “我喝了你会欢喜么?”
    湛渊咬了咬牙,“会。”
    段干卓没再言语,接过碗来一饮而尽。
    第67章
    湛渊跺着靴上的积雪进了房门,解开落满积雪的狐裘丢给了婢女,低声道:“他今日怎样?”
    婢女战战兢兢地捧上手炉,冲窗边一努嘴,“先生今日倒好,没有闹腾,就那样呆坐了一天呢。”
    “吃罢饭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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