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影这才意识到行为的不妥,他另一只腿也跪下来,俯身叩拜半晌才敢重新抬起头:“主上恕罪。”
就玄影这种不相信不配合的态度,任凭谢逸潜如何辩驳,看上去都产生不了半分影响。
一开始谢逸潜还能耐着性子跟他掰扯两句,可时间长了,他心里的暴躁就变得明显起来。
只是他到底碍着玄影的狼狈,忍住了动手的欲望,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本王说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玄影依旧不作回应,木讷固执甚至算得上叛逆的态度激得谢逸潜又是一阵火气。
然而下一刻,不论是玄影还是谢逸潜皆是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还有妇人碎碎叨叨说什么——
“动作都麻利点,误了王爷王妃洞房吉时饶不了你们!”
“方巾备好了吗?秤杆好了吗?还有花生饺子合卺酒仔细别出差错!”
“王爷就要回来了,伺候好了少不了你们的赏钱……”
正是左相府上派来的陪嫁丫鬟婆子。
谢逸潜脸色一变,表情几经变幻,最后还是受制于将到来的陪嫁人,他对着玄影摆摆手:“你先退下吧,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离开王府半步,等本王去找你。”
玄影纵使听见了外人的脚步也始终保持姿势不变,如今听见主上赦令,却是转眼就动作麻利的起身。
看在谢逸潜眼中,无疑又是多一秒都不想停留的意思。
谢逸潜的脸更黑了。
玄影尤且不自知,躬身对着谢逸潜无声行礼,而后纵身一跃,眨眼就消失在院落中。
与此同时,刚才听见的陪嫁丫鬟婆子也抵达王府正院,几人进来就看见瑞王站在院中,瞬间吓得一脸煞白:“王王王、王爷!”
谢逸潜黑着脸并不应和,无视一众丫鬟婆子,自顾自走向房间。
留下的众人浑身打着颤,直到看见瑞王背影完全消失在房间内,这才赶紧跟上去,但还是免不了一身冷汗。
反观被谢逸潜呵退的玄影,此时却是飞窜着赶往地仁所在的院子。
他暂时没时间考虑刚才主上说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话,要是他没记错,中情毒者除了解毒人,当是不能和旁人有情事的。
虽然既是主上敢将婚事安排在现在,那多半是可以不顾情毒限制和王妃礼合。
玄影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可到底还是想从地仁口中得到确认才可以……
半个时辰后,地仁亲自将玄影送出来,脸上的表情多是欲言又止。
玄影并不在意地仁如何作想,自顾自地往外走着。
“玄影!”在玄影离开前,地仁终究还是将他叫住,迎着对方转身略带疑惑的目光,地仁竟是感到了一丝歉意。
“主上的情毒是在五天前刚刚得解,那时候刚传来你被困洪灾的消息,便没有通知你。”
而事实上,就算玄影还是安稳待在封洛城中,恐怕也不会有人去告诉他——
主上的毒解了。
玄影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去。
只此时此刻,他心里出现的情绪,不是失落不是怅然,反而是一种淡淡的解脱。
毒解了就好,哪怕他又在主上面前少了一个用处,可也不用纠结王妃的存在不是?
然而玄影此夜还真没调整作息,他在简单的清洗后,将身上的淤青伤口简略包扎了一下,转眼就去王府小厨房里,偷了两坛烈酒跑了。
总归当夜也没有玄影的差事,哪怕影卫明令禁止不论何时皆不可沾酒,玄影却还是违了规定。
大不了就是一顿板子,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玄影找了一处可以将谢逸潜正院内景致尽收眼底的屋顶,旋身跃上去,不过刚刚坐下便打开酒坛,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
久不饮酒的他很不适应烈酒,刚一入喉就呛得他一阵咳嗽,可惜这根本不能阻止他痛饮的欲望。
玄影咳嗽了半天,突然轻声低喃着:“属下可不是故意的,贺主上新婚,举杯同庆才对……”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十分合理的借口,就好像有了正当理由放肆一夜。
“这样挨的板子,总会少一些了吧?”
一边说着,玄影仰头又是一口猛灌,哪怕烈酒激得他眼睛瞬间红了一片也不在意,依旧大口喝着烈酒。
只在喉咙被刺激得实在难受时,玄影才肯小口抿几滴,等待喉咙口重新适应良好,继续自虐一般仰头灌进酒水。
直到他耳边蓦然响起一阵细碎的轻哼,玄影动作猛地一顿,转眼低头向下面看去。
只见王府正院外,之前进去的丫鬟婆子已经领着赏喜气洋洋地走过去,反是房间里出现了不一样的声响。
玄影一时呆住了,他屏气凝神,静静地听着谢逸潜房中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饱含情欲的女音中带着一种甜腻的牵扯。
眼见映在窗子上交缠的人影动静越来越大,间或交杂着一些细碎的呻吟喘息。
“……”玄影嘴巴微张,红彤彤的眸子里映出几分惊诧几分意料之中。
可不管是哪种,伴随着房中声响不歇,玄影隐隐感到胃中一阵翻滚。
“本王心悦的人是你!”
信誓旦旦的话语言犹在耳,偏偏转眼之间……
“呕!”玄影旋然背过身去,再也忍不住从心底泛上来的恶心,只因胃里缺食只能一阵阵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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