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寓带着人声势浩大的进了宫,有了结果后,又声势浩大的出了宫。
等在宫外的百姓激动得哭了,因为韩寓一出来就大声对百姓道,“陛下已经答应责令朝廷实施均地制度。”
惊天动地的哭声。
读书人中,周复礼却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些激动的百姓,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哀。
朝廷要是掌控在箫争手上,箫争的这句承诺的确重如千金,但现在嘛,听个开心也就罢了。
韩寓带领的齐民谏君王就一点用都没有吗?
不,非常有用,至少让大齐的百姓知道,大齐的陛下是真的愿意实施均地制,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
以前的传单上虽然也表明了箫争的态度,但那些纸张毕竟不是来自官方,真的假的谁能说得清楚?
百姓一但为了这种事情和官府作对,官府就有借口找闹事的百姓的麻烦,因为那传单虽然传遍了整个大齐,但谁知道上面写的是真是假。
但现在不同了,有了韩寓带领的齐民谏君王,就像得到了官方承认一样。
哪怕是朝廷阴奉阳违的做些什么,也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当然,周复礼比任何人都明白,哪怕做到了如此地步,想要在这个时代颠覆制度,也是不可能的,箫争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现在的这些人的欢呼,不过是还没有看清事实,徒劳而已。
周复礼他们几乎是在欢送的人群中,走过大街的。
然后又走了好远,欢送了人才少了,读书人也各自抱拳告别。
他们居然没有死,估计也得回去消化消化,冷静冷静。
等其他人都走光了,韩寓才带着他们向河边走去,“渭河上已经打点好一切,只要抢到那艘船就能安全离开?”
他原本安排了更多的接应的。
周复礼回复道,“渭河又宽又急,只要我们上船,就没有人能拦下我们。”
而且比在大齐境内逃窜还要安全得多。
他们就是这样从大魏一路逃出来的。
周复礼他们的那艘船是被大齐人看守的,等周复礼他们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场血腥的争夺战。
而守卫船只的大齐人差不多已经躺地上了,也亏得现在京都乱,不然他们这么抢船,早有大齐人来支援了。
水手和掌舵也已经在船上等着了。
韩寓当真是打点好了一切,只需要等待将周复礼他们从宫内接出来。
在转角的位置观望着船上的情况,韩寓老态龙钟的说道,“去吧,离了大齐,赵玄武的人就在边境接应,便能一路顺风地回到大晋。”
周复礼看着送别他们的韩寓,“你老不跟着我们一起回大晋吗?”
韩寓愣了半响,这才答道,“回不去了嘞。”
是啊,他哪里还回得去。
如果让大齐知道,他是如何愚弄他们的,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对大晋发动战争。
他所做的事情,已经不是伤害大齐颜面和感情这么简单了。
有些东西一但暴露出来,必定是天崩地陷。
所以无论他怎么想,他都不能回去。
周复礼沉默了一下,这就是一个密谍的命运吗
听说韩寓是十岁离开大晋的,那还是一个什么都无法分辨的年龄吧。
在大齐待了六十多年,或许在韩寓的记忆里面,大晋可能都模糊得不成样子了吧。
比起大晋,大齐才更像是他的家。
周复礼不知道韩寓的内心得多强大才能做到现在这地步,但想着韩寓一生的经历,又不免有些悲伤。
他明明可以只是单单纯纯的一个文学泰斗的。
是大晋害了他,让他变得不再那么纯粹,但人的命运本就是如此,从来就不掌握在自己手上。
赵玄樱和司马鹿鸣司马煜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感谢这位老人为大晋付出的一切。
大晋孱弱,如果不做些什么,不过是等死而已,所以大晋有了遍布天下的密谍网。
站在大义上这是必须的,为了生存,但站在个人的感情上,又有多少人能承担得起这份沉重。
韩寓也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他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的身份,不然那将是大齐和大晋共同的灾难。
悠悠七十载,却不知道家在何方,也无家可归。
那老人的背影实在让周复礼无法忘怀,人的一生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时,皇宫中,箫争正甩着小短腿往周复礼他们的宫殿跑,或许在这混乱不堪的时刻,也只有箫争还会想起周复礼他们吧。
他得将好消息告诉周复礼他们,他们大齐的文昌公居然支持他了,有了文昌公的支持,那些权贵在道义上就说不过他了,他觉得他混得比以前好了。
只是一进入宫殿,却空无一人。
面对空荡荡的宫殿,箫争有些出神。
“太后?”
“小圣人?”
“师哥?”
声音在回荡,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箫争吧嗒吧嗒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们走了!
就这么不告而别的离开了。
箫争从小就很懦弱,别人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就如同一个应声虫一样。
他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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