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倏忽往远处看了一眼,眼中一抹亮光便一闪而逝。
“你的香囊掉了。”元霄喊住正想借机走开的连芳,笑了一下,“我帮你取。”
作者有话要说:
霄霄:你当我十六年单身白单的吗!
第15章 就梳个头
温仪在花园中开拓过一片湖,湖中设有亭。亭外种了树。有棵树大约种的时候没弄好,长斜了,歪出一大半倚在水面上。夏日里上头都是藤蔓,远看像垂了一片绿帘,荡在湖面上,引锦鲤啄食,还挺好看,温仪就没差人修整。
元霄吊在最外头那根枝杆上,拿腿夹着受力,身子却荡下来,手往湖面上够。前些日子冷,靠岸近的地方冻了冰,来来去去总有人贪玩去凿浮冰玩。
温仪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
他一说话,边上人才恍然发觉老爷回来了,连忙让开一条道。连芳上前一步说:“是奴婢的香囊掉到湖里了,殿下心善,要替奴婢捞上来。”
香囊?
温仪定睛一看,元霄伸手去够的地方,确实有一块浮冰,上头躺了个鹅黄色的香囊。
“香囊掉了再做一个便是。”温仪看了眼周围的人,“太子是替你们做这些的?”
温仪对下人向来和善,从不动粗,所以底下的人也敢与他说话,便有小些年纪的说:“老爷不要生气,奴婢们原是拦过殿下的。可他一纵就跳了上去,便不敢大声劝阻,怕惊扰殿下,万一掉下来就不好。”
温仪淡淡道:“秦三呢。”
有人道:“三爷出去了。”
温仪上前两步,走到湖边。元霄还伸着手要够那个香囊。但这并不是在平地,水是会动的。那块浮冰被风吹着便有些远,所以他才难以够到。元霄倒也没有蛮干,他脚略松了松,见手指尖碰不到,便解下头上簪子来,簪一松,头发便尽数松下,垂在水中。
就见他指尖用上三分力,簪子便入冰五分。有了固定的支撑物便好很多,很快那块冰就被勾了过来。元霄一手握紧香囊,一个倒翻堪堪上树,跳到岸上来,稳当当落地,便笑道:“温仪,你这棵树倒不错,踩起来很有力。不比那些扶风弱柳空心包。”
他如今打扮精干,发髻全松,倒也不觉得自己狼狈。温仪并不答话。
元霄走到连芳身前,将香囊递与她:“既然是母亲绣的,就要藏藏好。下回若再掉进湖中,也不一定有我能帮你取。”
连芳心里疑惑自己香囊何时是母亲绣的,但此时也不是反驳的时候,总不能告诉他们香囊为何会掉吧,众目睽睽下慌忙接过,应了是,谢过太子。
“都看够了?”
眼见这事有了着落,温仪才淡淡出言。
他向来喜色迎人,很少有动怒的时候,今日这句话,却叫熟悉他的听出了些火气。连芳服侍温仪的时间短,不知道他习性,但本能也知道此刻不该再掺和主子之间,且她先前那般作为,如今哪里敢多言,略一福就随着众人走了。
元霄看了看温仪,敏锐道:“你生气了?”
这话说得突兀。
不过温仪没有反驳,只顺水推舟:“那么殿下不妨猜猜,臣在气什么?”
“我知道。在凉州时,府里总管也会说我。”元霄满不在乎,他的头发仍旧散着,也只是随意捋了一把。“金贵之躯不可轻易涉险。哈,这天下间谁能比谁金贵。依我的身手能将这香囊完好取来,若只凭那丫头,能么?姑娘家,难道不比男人金贵。”
他如今身高比温仪要矮半个头,温仪垂眼看他:“若往后殿下当了九五之尊,后宫妃子众多,每一个都掉一次香囊,殿下再回回捡一次?”
元霄想了想,这并不是问题。
“我只给皇后捡。”
温国公眉一挑:“哦?”
“若我要当皇帝,便只娶皇后一个人。不需要操心妃子的事。”
这话说的,可真是情深意重。大乾元家,上有高祖痴心一片,下有元霄的父亲景帝与颜后伉俪情深,在老祖宗面前发誓只娶颜后一人,故只得一个子嗣。如今这唯一的子嗣毛都没长齐,竟也学他未曾谋面的父母,效仿人家一生一世一双人。温仪有些失笑——不出来。
因为太子用一种‘嗔怪’的眼神抛了温国公一眼。
“养家糊口那么贵,娶那么多妃子,你替我养啊。”
“……”
——呵,信了他的邪。
温国公面无表情,一把就揪住了太子的头毛。
元霄头皮一紧:“干什么?我又没真叫你养。”
“谁要帮你养老婆了。”温仪手一伸,“拿来。”
元霄有些警惕:“什么。”
“发簪。”温仪不等他多话,仗着身高手一伸,便从元霄怀中将那发簪掏出来,替他将那头水湿了的头发给梳理起来。“衣冠不整发不齐,莫非殿下要如此招摇过市不成。”
这有什么不可以。元霄心中暗道,又不是女儿家要注意仪表。他在凉州端人家贼窝,和捕头巡街时,向来也很随意,哪天不是蓬头垢面地回来。最多被苏先生骂几句,到后来连骂也不骂,只作没看见。
但——但这样替他梳头的,倒真没有。
大抵脑袋上那只手比较温暖,拢着头皮也不紧,元霄胡思乱想间,偷偷瞄了眼温仪。对方青色裘衣,墨发覆肩,眉眼低垂间,比连芳手中的香囊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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