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自得了温仪嘱咐,便一直暗中跟了元齐康这许多日,终于在忘忧香的侵扰和皇子之间日渐明显的争斗下,候到元齐康失了防备出了门。
李德煊道:“陛下,要跟上吗?”
元帝静静站了一会儿,道:“不跟。”他拢了拢身上衣裳,仿佛这一切不曾发生过一样,只道,“就当是朕给他的一次机会。”他身为父亲,没有尽过亲缘责任。如今儿子叛逆,也没立场多加苛责。一过抵一过。元麟渊便是如此理智到冷酷的一个人。
他不偏心自己儿子,自然也不会偏心别人的儿子。
可是有些事不闻不问,远比怒火滔天来得伤人和心碎。他放过自己儿子一次,却不代表饶过别人。总要有人来承担这个结果。
翌日早朝,元帝扔出了腰扣,并说了一句话。
“南姜叛贼,三番四次意图谋害大乾神官和朝臣,朕一忍再忍,却是让他们误会了。”元帝淡淡道,“朕的脾气从来不好。张权。”
兵部尚书道:“臣在。”
“点兵三千前往北地。朕要向南姜要个说法。至于领军之人——”元帝顿了顿,方道,“太子元霄多日练兵在贺明楼大将军麾下。此番北讨由他主帅。给不出越南望,大乾不会善罢甘休。当然了——”他说,“朕情愿他们有点骨气。”
昔日战神笑道:“想算计别人,就得有点运筹帷幄的样子。”
算个彻底。
大乾的天福十六年腊月初三,又是冬雪欲来的时候,天阴沉得像积了轻絮。太子在贺家军的营中接到了皇帝的圣旨,拨一千五骑兵、五百神羽营弓箭手共计两千人整,暂编为定北军,太子为定北军统率,领兵前往抒摇,从抒摇受侵的木则边境走,助其平复南姜之乱。
元霄要领的兵终于望而可及,而这正是温仪等了很久的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你是个讲道理的人吗?
温仪:是的。
古尔真:放屁!他只讲他想讲的道理!
第117章 众将听令
这道令发下来的时候,温仪正在抒摇国师府中又喝了一天的茶。秦素歌将信呈上来,温仪看过后勾起嘴角。他起身道:“走吧,去找你们陛下。”
准备下一步子的国师抬起头:“怎么,国公大人想通了?”肯见皇帝了?
“我说过,不是不帮,是时机未至。”温仪负手道。而眼下,就是他说的时机。
皇帝金口,太子领兵,胜仗归来,明正言顺。也是时候拉拢祈王,好替他亲侄子助一波威。他吊着抒摇,吊着南姜,甚至吊着大乾为的什么?不就是为这一天吗?力要用在刀刃上。也是没有想到,老三确实是个耐得住性子的,等这么大半年,才等到他马前失蹄。
宣黎手中夹着颗棋子,心中揣摩大乾两千兵士是否应该放进抒摇,还是任其在外侧游走。放军入地,如同引豺狼入室,不得不防。但是,区区两千军士而已,想必大乾皇帝还是有所避讳,故未派大军前来,只遣一支小分队。但愿这位大乾国公,亦不是个反复无常的——
却在要出门前,听温仪道:“南姜之事有我与贵国陛下谋划,今将军为先锋,不足为惧。还请国师大人想想好,我同你说的事该怎么办?”那可是一个不慎,就要全盘皆输的。
——显然重点并不在国事上。
国师:“……”
不错,温仪留在抒摇,就是威逼利诱要他改口。什么大乾明君永生孤苦,那是没有的。可是天命就是天命,哪里是说改口就改口。如果这位温国公半个字也不信,何必大张旗鼓来拆门呢?他既然如此小气,容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岂非是在变相承认,他是怕的。但他怕这做什么,皇帝孤不孤苦不苦,关他一个看不见命盘的人屁事啊?
国师一哂,强着脖子:“天意就是天意,岂容随意更改——”
话未说完,却叫温仪一声‘宣大人’给打断了。
温仪负手略略俯视过来,俊美的脸神情淡淡,却不容置喙:“想必没叫国师大人晓得,我同你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讨个好口彩。”可是口彩这种东西,有则有,无则无。从来不必强求,强求也改变不了结果。“若国师肯,那最好。若不肯——”
温仪微微一笑道:“也奈何不了我要的结果。”
“战争终将苦百姓,国师还是好好想着如何抚慰民心吧。”
棋既然已经在走,执子的人就有些急不可奈。
南姜暗渡陈仓,取原姜国人马代之,在抒摇的北端木则境地与抒摇的人马僵持不下,另一小股沿着抒摇前二皇子古尔洵的指点,一路如刀锋之势,破开抒摇布防,直入木则。木则是军要之地,失了此城,便如破掉了抒摇的头尾相护之势。
一个是布防之常胜将军,一个是招招对准心窝戳。今拔汗的人马一时有些难以招架,更痛心的,指挥敌军打入他们内部的却是自己人。南姜有越南望亲自领兵,古尔洵针对军队弱点的指挥,势如破竹,眼看就要吞下木则,今拔汗坚持不退半步——
尘土扬天,尘埃中蹿出一匹灰不溜秋的白马来。为首一人头戴金盔,身披战甲,手持□□,利落地勒紧马头。身后骑兵踏出尘土滚滚,威声震天。
元霄纵马疾驰,一路领命自凉州赶来,不眠不休,未曾扎营,借用他这半年之内对大乾与抒摇边境之地的巡逻与探索,挑了近路斜刺里插过来,硬是比走正规大路少花了两日时间。成功绕开了南姜提前设下的绊子不说,反将其一军,自背后小包抄一顿,把那些刺客跟韭菜一样割了来。如今他一路纵马,所到之处,枪下敌军哎然倒地。直到今拔汗跟前,才开口道:“今将军,孤来得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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