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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孤苦,高位寡情,从来就是一本烂账,根本不曾算清过。
    元齐康磕头三拜,就径直往那佛堂之中去了。
    元帝没有再多说,或许他觉得自己,也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要算起错处,一堆一堆根本说不清道不明。他没有废除皇后的头衔,只是让她永远呆在了冷宫中。但是对于皇后而言,这些年的淡漠冷情,或许也与冷宫无异。而一个皇后的头衔——还不如太后。
    温仪揽着元霄的肩,絮絮将此事讲给他听,言罢感慨道:“可怜那孩子才两岁——你那个时候,也只有两岁罢了。”
    “幸好我有你。以前有你,现在有你,以后也有你。”元霄翻身过来,仰躺在他膝上,眼睛亮晶晶的——自从认识了温仪,他眼中的苍凉,便不曾出现过。
    温仪冲着他笑,一缕青丝垂下,元霄眼尖地瞅见了其中一根银白。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只当没有看见。温仪大他好十几,如今也该有四十,生了白发,那也是人之常情。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女婿’麻溜儿地滚并且叫不回来了。
    第120章 此去烦苦
    不多时外头有孩童的声音叫道:“太子殿下!”
    元霄应了一声。
    温仪拍拍他:“太子殿下,起来,快去玩泥巴。”
    元霄佯装要闹他:“胡说,我是去教他们怎么做木雕的。”
    “你的木雕?”温仪失笑,就那个丑不拉叽,雕了和没雕丝毫没有区别的木头疙瘩。“你还是不要误人子弟的好。”
    待元霄出了门与那帮孩子走远,温仪远远瞧着,才收起笑。他取过镜子,镜中的他容貌依旧,可仔细看去,鬓间已渐生白发。
    其实他是知道的,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的身体以一种迅速的状态衰败下去,自从三年前挨了那一刀,手上的伤口迟迟未愈,温仪就觉得不对了。这些年间,一点风就能令他染上寒症,既烧又咳,数日才好——
    若是正常的身体状态,怎会如此。
    前年秋天的时候,温仪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来到一汪湖泊,湖边坐了一个人。那人与他生得一模一样,指给他看湖心那高楼大厦。说实话温仪是恍惚的,那就像是上辈子的事,而自从他与元霄在一起后,上辈子的事,就真的是上辈子,他再也没想过。
    犹记得梦中那人问他要不要回去,他说了不。然后便听人道:“我曾说在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后,会送你一份大礼。如今便是了。你终于有了想要的东西。”
    “都说了事不过三——便没有第四回 了。”
    不错。
    温仪他死而复生,来来回回,共有三次。肃岭一次,温家一次,元霄两岁时又是一次。三次机会,温仪都选择了回到大乾。而那最后一次便是他替元霄解毒。这是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也就是说——他替元霄解的毒,根本救不了他自己。
    不过是较常人好一些,多活一些年岁罢了。耗尽了他的余生。
    但温仪不是等死的人,他活这么好几十年,不是为了在刚得到想要的人和事时,就撒手而去,把个瓜熟蒂落的崽子留给别人享齐人之福。在辨明自己的身体状态后,温仪就冷静地得出了结论,既然抒摇的国师说过大乾明君注定孤苦一生,他就要为此负责。
    ——谁让他瞎说八道的。
    抒摇应当是有办法的,古尔真不是替他和元霄解过毒吗?那总该负责到底罢?
    这事温仪瞒住了元霄。
    倘若有办法,这事就不必叫元霄知道。倘若没有办法,这事也不必叫元霄知道。
    上天也不知道是眷顾他还是折腾他,在温仪琢磨着先往抒摇去一趟时,互相僵持了三年多的局面终于破了,倒不是元帝终于下了圣旨召大乾太子元霄回朝,而是新帝将要上位——不错,没有动静的平都一夜之间换了天。
    向来身体好好的元帝突然病重,口不能言,经太医诊断是常年累月的毒素导致。瑞王远在溯江,平时不在宫里,二皇子成亲后搬出了宫。自从三皇子进入佛堂,能主事的便只剩下一个六皇子。元帝一朝病倒,六皇子命人彻查此事。彻查便罢,眼看着元帝要断气了,大乾江山归谁还没定呢?这可突如一道惊雷,炸醒了整个平都。
    朝中大臣半夜得到急令,突地翻身坐起,大半宿都没能闭眼。
    完了,他们捋着胡子心想,这仗是必须要打了。当下穿好衣服,安抚好老婆孩子,就揣着今天见不到明天的念头,直往宫中奔去了。也不能不去,皇帝病危,皇子下令众大臣必须进宫,他们若不去,不就是心存反叛之心,成了新帝上位后头一批要削的么?
    这事祈王瑞王和元霄他们知道的速度差不多。
    元霄正和温仪摆弄着一个灯笼,当年他说平都的灯笼都比凉州大,温仪不信,说是他没本事做不出一个大的,这便两人在这里折腾。元霄削木条搭架子,温仪在大红纸面上作画。两人想先试试,看效果如何。
    “倘若好的,我便在元宵节前卖出去。”
    温仪正聚精会神绘一枝梅花,忽然眼前一模糊,笔尖便停顿了一下。他眨眨眼,先前的眩晕便像是假的一样。这时元霄正与他说道这灯笼要卖几个钱,温仪顺势添好一笔,方不着痕迹地起身道:“平时修个房子你倒无私,灯笼却要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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