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别人瞧见这种场面,定然会觉得恬淡又诡异。
因为,华笙攥着藤鞭的姿势,仿佛跟他日常执笔一般。非但不显得粗俗野蛮,反而给人一种公子如兰,温润如玉的错觉。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盘腿坐下来,焚香抚琴,或者是笔墨游龙。
可他分明是要杀人的阎罗王,手里还攥着打人的刑具!
贺九卿毫不怀疑,如果今天他继续死鸭子嘴硬,一定会被华笙抽得连亲妈都不认得。
可他若是讲了真话,恐怕才是离死不远了。
“师……师尊。”贺九卿同他打感情牌,哽咽道:“师尊对小九最好,从来不罚我禁食,因为怕我会长不高。也不会罚我长跪,因为怕我伤了腿骨。更加不会把我踢进戒律堂受刑,因为怕我身上留疤。”
“可是现在,师尊一点都不心疼我了么?”
华笙淡淡道:“那你肯说实话么?”
贺九卿一噎,登时说不出话来。
若是他说了实话,挨得恐怕不是鞭子,而是……刀子。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要猜猜,师尊会不会打人~~
☆、冷血无情
“师……师师尊……”
“说。”
华笙立在贺九卿身后,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几乎伸手就能一把将人逮住。晚风顺着衣角钻了进去,让贺九卿忍不住牙齿咯咯打颤。
他两腿瑟瑟发抖,垂着头死咬着唇一言不发,脊背绷得紧紧的,两手攥紧拳头。
身后半天都没有回音,贺九卿狐疑,悄悄侧过脸去偷觑,结果眼前猛然一道红光袭来,划破长空,快如闪电,几乎让人避无可避,一下子就抽了过来。
登时血沫四溅!贺九卿一下子就跌趴在地,大张着嘴巴,好半天才从喉咙底发出一声痛不可遏的惨叫。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疼得他真想白眼一翻,直接滚去拜见佛祖。
从肩至腰,硬是被华笙犁出一条血淋淋的伤口,皮肉外翻着,深可见骨。这才第一鞭就打得如此重,往后要如何挨过!
“说。”
华笙上下唇一碰,冰冷无情地吐出一字。
贺九卿这才后知后觉,明白为何先前华笙在楚卫面前,那么肯定的保证。这种打法,哪怕是铁打的身子骨,钢钉造的骨头也受不住啊!
“师……师尊,你要……你要小九说什么?小九……小九不知道……”
华笙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很快,便用藤鞭的一端点了点贺九卿的腰,淡淡道:“那你跪好。”
贺九卿一愣,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砸了下来。他生前不过才十七岁,刚好和原主一般年纪。
别的孩子像他这么大,还在教室里读书上学,回家就有热气腾腾的饭菜,以及父母的呵护关爱。
可他却什么都没有。生前就是个没有人要的孤儿,死后还要魂穿到反派身上受此煎熬。
“不许哭。”
华笙轻飘飘地一句话,吓得贺九卿浑身一个哆嗦。
他心知华笙平生最嫌弃厌恶软弱无能的人,可他不是原主,也经受不住那么多的苦楚。
近乎是低声下气地求道:“师尊,我是真的不知,你可不可以饶我一次?”
“起来,跪好。”
华笙冷血到令人发指,神色和语气都淡然得很。
贺九卿抹了把眼泪,这才用胳膊肘支着,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才一跪好,第二鞭就兜着风抽了下来。
这鞭比第一鞭还要重,似乎要将他的皮肉直接削开,抽碎骨头。
贺九卿自然经受不住这等丧心病狂地打法,双臂一软,直接又跌回地上。额头砰得一声撞到了地板,眼前一黑,好半晌儿才逐渐恢复光明。
他垂了垂眸,连狡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
华笙步步紧逼,浑身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冷意,手里的藤鞭流窜着红光,映在深不可测的眸色里,更显得他凉薄冷漠。
师尊连血都是冷的。
贺九卿沉默了一会儿,眼尾的余光偷偷瞟向窗外。他记得每次表哥来找他,都会先在窗户底下蹲一会儿,见屋里没人,才会翻窗进来。
可眼下华笙在此,即使魂千真的敢来,也是跑来送死的。
“师尊,你不如我师二哥哥。”
半晌儿,贺九卿才哽咽着道:“他对我……对我极好,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他绝不会像你一样,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
华笙淡淡道:“那你可知,如果此事真的跟你有关,师风语会亲手剐了你?”
贺九卿一噎,好半天儿都说不出话来。脸上像是被人当场打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他根本就不敢去想,生怕师风语知道了,往后就再也不会对他好了。
他咬紧牙关,根本不消华笙吩咐,重新跪好:“我真的不……”
“知”字还未出口,直接被华笙一藤鞭打了回去。
他丝毫不体恤贺九卿的辛苦,一鞭重过一鞭,这哪里是审讯,就是把人按死里打。华南的戒律堂好歹还会给人一方软巾,或者是木棍咬着,可是华笙什么都不肯给他。
“师……师尊,”贺九卿趴在地上,满身鲜血,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如此,你还不如把我送进戒律堂,你让那些长老们打死我,也好过这样!”
“你以为就你这样,能受得住戒律堂的刑?”华笙不冷不热地斥了一句,似乎连最后一点耐心都被消磨殆尽,“最后一遍,不说的话,直接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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