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师忘昔原本是让师风语前去梦家, 同梦漓培养培养感情,谁曾想半路和华南一众弟子碰了个正着。连梦家都不去了, 成日同贺九卿一处厮混。
不必说,这种瞎扯淡的消息定然是从梦家传出来的, 别人信不信, 贺九卿一点都不在意,唯一在意的便是华笙信不信。
师忘昔因此还痛斥了师风语一遭,将之关在殿内, 好一通谆谆教导。末了, 还关了禁闭。
原本, 楚卫的意思是, 上师府已经惩罚了师风语,而身为事件的另外一个主人公,也是罪魁祸首贺九卿, 定然不能逃脱罪责。华南这边也得有些作为才是,否则不能对梦家交代,更加堵不住修真界的悠悠之口。
结果磨破了嘴皮子, 把道理说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分析了当下的局势,茶都喝干了三杯,也不见华笙应声。楚卫一问才知, 华笙居然说已经罚过了。
楚卫能信才怪,眼尾的余光瞥见贺九卿虽然人在殿内跪着,可一双眼睛早就飘了出去,浑身的浪骨,看起来生龙活虎,精神抖擞,哪里像是受过半点伤的样子。
当即就冷声道:“华笙,你如今过于偏袒贺九卿了罢,你看看他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师风语原先也是矜贵出尘的世家公子,可自从遇见了贺九卿,连他长兄师忘昔的意思都敢当面驳!好好的一棵苗子都被贺九卿带歪了去!”
华笙轻呷了口茶,闻言淡淡道:“我心里有数,一罪不二罚,这是我们望曦峰的规矩。所以,我不会让小九进戒律堂当众受罚的。”
他放下茶杯,手指轻扣桌面,余光瞥见小九居然垂着头抠手指,顿了顿,才又道:“再者说,小九这回救了人,又助我夺回三件神器,有功。功过相抵,不罚不赏,师兄莫再为难他了。”
楚卫道:“我又何曾想要为难他?华笙,你看看他,跪那都没有个正形,这若是我望玄峰的弟子,早该被逐出师门。”
贺九卿一听,赶紧把手垂了下去,捏了捏衣角,这才悄悄抬眼去看华笙。见他神色淡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又垂下头,暗暗想着事情。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心里一藏着事,手里就不由自主有点小动作,不是绞手指,就是抠指甲盖,反正一定要有点事情做才行。
可是楚卫是不能够容忍有弟子这么不守规矩,一拍桌面,厉声呵斥道:“贺九卿!我没说你是么?你看看你,这么多师弟都在,你手脚乱动什么?”
“师伯熄怒,我不乱动便是。”贺九卿暗暗叹了口气,只得把手缩回了衣袖里,不一会儿,又悄悄地抠。华笙瞥他一眼,没说什么。
楚卫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几眼,这才同殿内其余的弟子们道:“这次派你们下山游历,跟着你们大师兄,都说一说学到了什么?”
一个弟子道:“大师兄人特别好,他懂的理论知识很多,教我们如何区分死尸和活尸。”
又有一个弟子道:“还有妖魔鬼怪如何正确区分,大师兄也教了。赤玄君,大师兄这个人真的很好,每次遇见了危险,他都走在最前面,宁愿自己涉险,也要护我们周全!”
“是啊,上回在死人坑便是,大师兄怕有危险,先让我们回去守着,他一个人跳了进去。还在坑底救下了梦姑娘。旁人说什么,我们皆不知,可大师兄的确处处为人着想。”
越来越多的弟子七嘴八舌地补充道:“还有还有,大师兄教导我们,一定要做一个对修真界有用的人。所以带我们去日行一善,帮助贫困的百姓!”
“对对对!我还搀扶了老爷爷,老奶奶过马路,还去帮村民寻找丢失的猎狗!”
“就是!大师兄还特别会怜香惜玉,只要是年轻漂亮的姑娘来算姻缘,分文不取。那边的人都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什么……”
这个弟子挠了挠头,忽然满脸兴奋道:“叫玉面小郎君!大师兄还在人家扇面上题了诗呢,‘托买吴绫束,何须问短长。妾身君抱惯,尺寸细思量。’”
此话一出,场上氛围登时凝重下来,这弟子浑身一哆嗦,瞥见华笙面上如同覆了一层寒冰,赶紧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贺九卿原本还大为感慨,总算不是所有人都白眼狼,谁曾想遇见个傻缺二货,把这事儿都说了出来。当即低声骂道:“蠢货!害死老子了!”
楚卫才刚刚缓和的脸色,立马被这句诗气到勃然大怒,一拍桌面,呵斥道:“荒唐!这种淫/词/艳/曲,何人教你做的?简直不知廉耻!”
“这是《古乐府》,古人作的,又不是我瞎编的,师伯孤陋寡闻而已。”贺九卿说得极其小声,几乎是嘟囔出来。
如此一来,楚卫气得越发狠,当场摔了个茶杯,让众人都滚。贺九卿抬眸望着华笙,见他连眼皮都不抬一眼,立马就心慌了。赶紧带着弟子们出了大殿。
“梦家经此一遭,元气大伤,恐怕再不复往日辉煌,梦桓说暂且不会再回华南,留在梦家继承家主之位。我想起他同小九素来不对付,留在华南两人也是相看两厌,便允了。师兄莫怪。”华笙淡淡道。
“无碍,本该如此,无可厚非。只不过贺九卿虽然资质好,可素来荒唐,你还须得严加管教,否则难保不会再闯下霍乱。”
顿了顿,楚卫又道:“最要紧的是,我听说师风语自愿同梦漓冥婚,这事暂且得保密,不可告知贺九卿,否则他一任性起来,九匹马都拉不回来。华笙,我知你待他不同寻常,可有时候还是得以大局为重,你心里要清楚,莫要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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