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忘昔脸色难看,冷声道:“托贺公子的福,我二弟才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贺公子凡事还是多反省反省自己,莫要再害人害己!”
“你若想袖手旁观,那我就没什么可跟你说的。”
贺九卿摆了摆手,这才同师风语道:“二哥,你不要同我置气,冥婚可不是开玩笑的。梦漓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她。为了几句风言风语,何苦来哉?”
“你怎知我对她不是真心实意?”
师风语叹气,“九卿,你走罢。没人逼我,这是我自愿的。既是我自愿,我兄长自然没有办法阻挠。”
“听见没有,贺九卿!师二公子是自愿的!”
梦桓冷笑着,“咱们师二公子人品贵重,重情重义,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要维护某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以为同我家妹妹冥婚,便能洗脱断袖之嫌,堵住天底下的悠悠之口,简直可笑!”
他伸手一指贺九卿,对着在场所有人道:“各位,就是他!华南首座大弟子贺九卿!不知廉耻,品行败坏!同师风语暧昧不清便罢,还意图想欺骗我妹妹的感情!他在华南十二年,一无所成,对门派,对修真界毫无建树!整日只会惹是生非,此等不仁不义之徒,凭什么能当蘅曦君的徒弟!”
场下众人议论纷纷,对着贺九卿指指点点。
“梦桓说的对,贺九卿从前就没少对师二公子死缠烂打,当真是不知廉耻。”
“这也不好说吧,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同贺九卿划清界限了。可偏生师二公子还同贺九卿走得如此之近。搞不好两个人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是这般说来,以前的传言都是真的。贺九卿当真品行败坏,见异思迁,三心二意?”
每一句话都像是啐了毒的刀子,众口铄金,抵赖不得。
“都给我住口!我没有!”
贺九卿死死扣紧剑鞘,咬牙切齿道:“你们都给我住口!”
“九卿,你快走罢。别管我了。”
师风语语气淡淡的,涩然笑道:“流言蜚语都是杀人的刀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懂事了。以后莫要再意气用事了。走罢,让我看着你走。”
“要走就一起走!我不要你受这种窝囊气!”
贺九卿一把擒住师风语的手腕,沉声问他:“二哥,我这么招摇地过来,该得罪不该得罪的,通通得罪遍了。也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我只问你一句,跟不跟我走,二哥?”
师风语沉默着,一点点地将手腕抽了回来,摇头道:“九卿,你莫要再闹了。蘅曦君待你很好,你在他身边,无论何时,他都能护你周全。而你我皆为男子,我又有婚约在身,你同我到底是不合适的。”
顿了顿,师风语才抬起脸来,无限怅然道:“我当初如果早知你对我只是一时兴起,就不应该多期望着什么。你一直都孩子脾气,我原还以为你对这种事,多少也会有几分真心。倒是我想错了,自作多情了。九卿,你以后若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一个人,就莫要再做让人误会的事情。天底下没有一个人喜欢自己的心上人跟别人纠缠不清的。”
“二哥,我……”
“贺九卿!你还嫌闹得不够难看?还不滚下去!众目睽睽之下,你要抢婚不成!”
楚卫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转过脸来同梦桓道:“你也不要太过分!贺九卿怎么说都是你大师兄,众目睽睽之下,你是要逼死他不成?”
“徒儿不敢!”
梦桓起身,拱手遥遥行了一礼,这才阴测测地笑着,“我记得我们没有发请帖给贺公子,怎的,贺公子不请自来,还想要在师掌门的眼皮子底下,抢走他弟弟不成?蘅曦君,你快看看啊,贺九卿要抢亲了!他要抢亲了!”
贺九卿默然,几乎有点不敢抬头。手里攥着剑柄,心口处像是压着块石头,连指尖都麻了。
“小九,莫闹了,你过来。”
华笙终于开口,语气极淡,同他素日里的语调没甚差别,一样的自若从容。薄唇微抿,目光缓缓从师风语身上划过,这才沉沉地落在贺九卿身上。向他招了招手。
“师尊,我今日要做一件很任性,也很大逆不道的事情,求师尊原谅。”
贺九卿深吸口气,缓缓道:“我从前年少轻狂,不知轻重。惹下了许多祸端,还落人口舌。虽已知错,可为时已晚,现下绝不肯再让旁人替我担了错处。”
“所以,你是打算违抗师命?”
华笙蹙眉,五指拢在衣袖中,墨色的眸子渐渐抿成一条直线,像是被浓墨层层渲染开来,直逼得旁人不敢同他对视。
“是,师尊。”
华笙听得这一句,霍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周围人一惊,像是青天白日见着鬼一样,纷纷望了过来,面露惊色。
“就为了他?为了师风语?”
手指着场下的那道红色身影,华笙森然笑道:“为了师风语,你胆敢违师命?”
贺九卿不敢抬头,生怕自己膝盖一软,再当场给师尊跪下了。伸手一攥师风语的手腕,借了些力道,压低声音道:“二哥,你今日必须跟我走,现在由不得你选了。换句话说,你若现在不带我走,蘅曦君必然要杀了我,二哥!”
他在赌,一赌师风语不忍心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华笙清理门户。二赌师尊不舍得将他就地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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