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死透了。
阿凝在剧痛和无尽的坠落中惊醒,只觉得胸口仍是闷闷的疼,心中更是酸楚怅然。
风拂过来,带着优昙花清冷的香气,拂过她身上沁出来的薄汗,略有些凉。
阿凝转头看向窗外,春光正好,裳梨如雪缀满枝头,风吹过,簌簌琼瑶。
“公主殿下可是醒了?”
屋外传来司命星君的声音,大抵是在问阿凝那个喜欢蹲在门口嗑松子的仙婢团团。
阿凝披衣起身,不等虎头虎脑的团团回答,先应了一声:“醒了。”
团团忙扔了松果,起身给阿凝开门,顶着双丫髻笑嘻嘻的冲阿凝一拜,说道:“恭喜殿下历劫完满!”
司命星君手里捧着白玉盏,只微微向阿凝一揖。
“完满什么,又喜从何来?”阿凝不明白,这一世明明是惨淡收场。
阿凝捂着胸口在裳梨花下坐下,吩咐团团给她烤肉来祭五脏庙。
她想,玉致虽是自己的历劫之身,却是不像她的。
若换做是她,她便不会勉强,更不会有她之后的绝望与心伤。
司命星君就将那白玉盏搁在阿凝面前,同她说道:“九千岁,这忘川之水,小仙给您送来了。”
玉盏的盖子被司命星君揭开,恰时,有一片雪白的花瓣坠了进去,在琥珀色的忘川水上惹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阿凝看着那盏忘川水,只道:“这一世,伤心伤身,是该忘的。”
阿凝端起那盏忘川之水,毫无犹疑,一饮而尽。
只是这忘川水,在将人间那一世,作为玉致的记忆抽离干净的同时,记忆中那些曾经鲜活的画面,便又跟走马灯似的在阿凝脑海中过了一遍。
风吹落,花坠如雪。
阿凝双眼迷蒙。
恍然间想起,自己还是玉致那一世时,缠着月琢玩捉迷藏时的模样。
那时,玉致自以为他们的关系缓和了些。
月琢不再漠然相待,虽然也不怎么与她说话,却也会应她一两声。
那时玉致以为,这是破冰的前兆,是一个好的开始。
玉致想:别说他是块冰,就算他是一块铁,她也能将他焐得滚烫,捏圆搓扁。
那是刚用过晚膳后不久,玉致拉着他在院子里消食。
院子里几株裳梨开的正好,未时的时候下过小雨,打落了一地粉白色的花瓣。
那时候,玉致穿了件水玉色的底裳,裙摆上用白线绣了簇簇的白花,外头则罩了两件白色的柔纱,窄袖细腰。
玉致没梳发髻,只拿水玉色的丝带缠着头发编了两根略显松散的麻花辫,搭在胸前。她在宅子里,多半都是这个姿态。
玉致不知何时来了兴致,忽然凑过去对月琢说:“要不我们来玩捉迷藏吧?我好久都没有玩过捉迷藏了。”
月琢没应她,神色却微有一讶。
不过只是一瞬。
他大抵只是觉得,二八年华的姑娘再玩这样的游戏,显得有些幼稚。
虽然与玉致相处下来,月琢发现她有时确实幼稚的很。
想法幼稚,喜欢的东西也幼稚。
再后来,他竟然觉得这样也有些可爱。
“你知道为什么吗?”
玉致知道他不会答,便续道:“因为他们都找不到我。”
他们,自然是指她的手下和仆从。
玉致又说:“不过,如果你,我相信是可以找到我的。”
说完,她摸出一条白色帕子,那帕子和她的衣裳相配,四角都绣了嫩绿的缠枝纹。
玉致踮着脚站在月琢身后,将折好的帕子覆在他的眼上,勉强在脑后打了个小结。
玉致说:“你数二十声,不快不慢,等你数完了,我就藏好了。一盏茶的功夫,你若是找到我,我就认输。你若找不到我,那便是我赢了。”
然后她确实是藏好了。
只是月琢并没找到她。
或者说,月琢根本就没打算找去找她。
本就是她一厢情愿。
玉致虽然气恼,却也无法责怪月琢。
玉致想,月琢长得这般好看,那么她忍一忍也是应当的。
玉致最后忍不住,从藏身的地方摸了出来。
此时,别说一盏茶的功夫,便是一炷香的功夫都已经过去。
玉致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月琢并没有再原地等她,或许她藏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玉致去找月琢。
见月琢房间的灯还亮着,便伸手“哐哐”去敲他的门。
随从薛叛站在玉致身后不远,听着玉致敲门的怒气,心想门主到底是不会一直纵容着屋里的这位,此番定是来找月琢一并算总账的。
可当门从里面向两边拉开,露出月琢那张好看的脸和淡漠的眼时,玉致收回楞在半空中的手,她抿着嘴看向月琢,尔后叹了口气。
然后她又笑了。
她说:“月琢,我认输了。”
她说,月琢,我认输了。
玉致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巧起了风,风牵起她白色的衣角,吹得她身后裳梨花瓣飘散如雨,纷飞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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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絮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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