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琰和褚锐的帐篷便搭在位置最高的背风处, 周围围了一圈护卫。两个皇子的帐篷搭在最平坦的地面上,连小石子都被清理了干净,但即便如此, 躺下去时也比在平原地区扎营难受得多。
新晴试完厚度,有些发愁:“还是又凉又硌,奴睡着都硌,别说殿下您了, 可是也没有多余的褥子了,要不奴从护卫那头要几个来?就是不知道殿下您嫌不嫌弃他们用过的。”
褚琰摆摆手:“行了,不用麻烦,我今晚也不睡那里。你回去吧,天亮之前,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新晴条件反射地说:“那怎么能行!您遇到危险的时候,奴怎么能在帐篷里缩着,当与殿下共进退才是。”
“得了吧。”褚琰“嗤”了一声,“你在一旁,只有碍手碍脚的份,我还得分出心来保护你,赶紧滚吧。”
新晴叹了一声,觉得自家殿下长大了,都不需要自己帮着扶着了,五味杂陈地退了出去。
夜里,睡不着的“两位皇子”都出来透气。
褚琰望向对面:“你怎么也出来了。”
“大……大哥。”那人叫起来还有些不顺嘴,招呼完一声才回话,“睡不着,索性出来看看。”
附近燃着一小簇一小簇的篝火,护卫们在站岗守夜,两人在火边坐下来。
“大哥觉得他们会什么时候来?”
“说不好,或许待会就来了,也可能是明天后天,甚至有可能我们出了这个山,他们也不会来。不过,他们不会选晚上来,估计会选天刚亮的时候。”
“为什么?”
褚琰说话的时候呼出一团团凉气:“假如是平城郡王,他晚上遇见我们的队伍,一定会选择趁夜避开,而在天亮的时候,一切无处遁形,就可以说他是与我们狭路相逢。”
那人恍悟地点点头:“他们会把戏演得没有破绽。”
两人不熟,空坐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可聊的。
过了一会儿褚琰便说:“回去吧,多少休息一会儿,若天亮真有一战,就得养足精力。”
比起是在劝眼前的人,更像是劝他自己。说罢就起了身。
边上那人点点头:“您放心睡吧,我会保护好您的。
褚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那人挠挠脑袋,一时没理解这声笑里的意思。
入山的第一夜,如影随形的人们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他们来的悄无声息,连沉重聚集的马蹄声都没有,从山的另一侧翻过来,直接绕过护卫们的营帐,直奔山顶。
山顶的亲卫们却早有准备,等人影一露,便吹响了号角,营帐里的护卫蜂拥而出,个个武器配备齐全。
原来守夜的人早早就将他们叫醒等待!
号角声未歇,剩下的九百士兵也被声音惊动,这一千骑兵都是从靳国舅麾下调来的,挑的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那一批人,行军打仗途中,都是穿着盔甲而眠,武器都放在身边,一听见“敌袭”的号角声,都已经成了条件反射,哪怕不明情况,也迅速集结了起来。
来者的动作也很快,后头的五千人马已经将整个扎营的营地包围,百来位单独行动的行刺者已经潜入两位皇子的营帐附近,与护卫们打得不可开交。
褚琰一把撩开帐篷的门帘,声音洪亮地传开:“近备盾,远列阵,以守为主。”
吹号角的护卫得了令,立刻吹出了一段指令。
很快便有拿着盾牌和弓箭的护卫里一层外一层地护着他和“褚锐”。
褚琰这边只有两三个人纠缠,几个护卫足以挡住,但十几人都冲着“褚锐”去了,拼杀的护卫拦住了一半,盾牌又拦住了另一半,有三人冲破防线,直接冲着“褚锐”刺去。
“褚锐”提着一把剑,招招皆狠,但依然有些招架不住,他忽然意识到,敌人把身手最好的几个人都派来杀三皇子了,这是非要取三皇子性命不可!
褚琰见状,立刻对着身边的人道:“去一半人,支援那边。”
护卫犹豫:“可是……”他们这些人是知道的,那边那位“三皇子”不是真的三皇子,现在队伍里的皇子可只有褚琰一个。
固然那位小公子也是条人命,但哪有王爷的命重要?
褚琰厉声重复了一遍:“立刻去支援陆小将军。”
随后回身撩开自己的帐篷帘,对着里面道:“把弓箭给我。”
里头的人迅速将东西给他,又问了一句:“需要我出来帮忙吗?”
褚琰看了眼战局,道:“还不是该露馅的时候,你不要出来。”
算他心贪,不仅想让这帮贼人空手而归,还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末了他拉开弓箭,连对准的过程都如同没有一般,直接射中了与“褚锐”缠斗的一人的头颅。
“褚锐”从刀下挽回一条命,立刻翻身一滚,掰回了自己的上风。
褚琰“啧啧”两声:“陆小将军人不大点,身手倒是不错。”
帐篷里的人显然就守在门帘边上,闻言接了一句:“人也实诚,若不是因为这个,陛下也不会派他来替父将功补过……外面怎么样了?”
褚琰观察了一眼战局,山坡下两方骑兵正在地势平缓的地方下马拼杀,那几百人说是骑兵,实则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山战没少打过,此时以少敌多,竟丝毫不落下风,道:“稳得住,你家的阵法真是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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