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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后柳岐便是一愣,褚琰就抱着枕头坐在门口台阶上,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像只可怜巴巴地等待召见的大狗。
    他声音温柔:“阿岐,怎么了?”
    柳岐:“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能在哪儿?厢房里都是大通铺,你连我身子都不让别人看,还能容我跟别人睡在一起不成,只能给你守夜了。”褚琰语气调侃。
    柳岐这才想起来这茬,心想:那不一样,睡觉是穿着衣服睡的。
    可他确实也不乐意褚琰跟人挤通铺,于是道:“对不住,我忘了,那你进去睡吧。”
    自己则坐在了台阶上。
    褚琰没起身:“是有心事,还是热的?”
    柳岐抱着膝盖,把脑袋靠在膝盖上,侧着脸看他:“都有……我还没问过,你之后的计划是什么?”
    褚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
    柳岐懒洋洋地起身,往他那边挪挪,褚琰却还不满足,仍然要他再近点。
    然后就这么落入圈套,陷在了褚琰怀里,被他手臂环在了中间。
    猎物也不挣扎,任他用嘴唇流连自己的额头,听话得不行。
    褚琰问:“不生气了?”
    “其实我不该生气,宁可叫你大大方方给他们看,也不能叫他们搜你身,他们不配。”柳岐伸出手,捧着他的脸,“没人配动你。”
    褚琰吞咽了一下,觉得嗓子发干,面前这人既是烧他的火,也是救他的水。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的,才能任柳岐主动亲他以后,又眷恋地说:“你来陪我真好,现在就你疼我了。”
    褚琰算着日子,安慰自己道:没多久了,再忍一忍。
    他定了定神,用正事来让冲动消退:“我打算亲眼去看看粮仓。”
    柳岐:“永定仓?”
    褚琰想了想道:“乃是其中之一。”
    柳岐有些奇怪:“除了永定仓,便只有金陵和扬州有仓了。”
    永定仓在江城以南,本是个较小的义仓,用以灾时济民的。然而南晋丞相一心养兵,强行将其改完官仓,用于调剂军粮。就连去年潭、岳大水时,丞相也厚着脸皮称“官仓不可民用”,死活不肯开仓放粮。
    南晋朝野上下多的是丞相的狗腿子,少有的忠直数次直谏请废丞相,沉迷歌舞、只信任丞相的先帝都不与理会,反而任丞相将忠臣发落,忠良惨死者无数,于是更多人选择了沉默和依附,最终朝堂上沆瀣一气,因此征用义仓之粮的事根本没有在朝臣间惊起波澜。
    但褚琰认为这只是表面,因为不放救济粮这事牵扯十万百姓性命,若朝臣都是能置之不理的货色,那南晋估计等不到北齐来灭,自己就先亡了。
    南晋除了狗丞相以外,还有一个淮北王,淮北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生母只是一个低贱的扫地宫女,难产而死,淮北王也并不受父亲宠爱,在宫里混到成人,也只是捞了个郡王当当。
    这二人原本是同一派,丞相在前把持朝着,淮北王则在背后替他扫清障碍,这障碍包括不听话的臣子、先帝的兄弟、甚至是儿子。
    以至于如今南晋的新帝,只是一个被剥夺封号打入冷宫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一看便知与傀儡无异。
    然而这两个人却不能有福同享,褚琰估计按照正常发展,丞相彻底权倾朝野以后,便对淮北王有了猜忌,而淮北王也不可能毫无提防之心,他只要不蠢,就一定会趁早培养出自己的势力,这才能防止丞相卸磨杀驴。
    就在去年潭岳大水的事发生以后,两方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各自开始屯起了兵马,虽没有真正打起来,但几乎箭在弦上,这也能说明这两个人各自的势力不是那么悬殊。
    既然淮北王与丞相对立,那许多将丞相视为奸佞的臣子很可能会暗中投靠淮北王。
    淮北王如今人在金陵,但他的兵马却在淮北,淮北淮南皆是他的地盘。
    淮南向来是商贾往来富庶之地,有钱,有粮,淮北王既然有条件,也有那个心思,怎么就不会在淮南附近自己建一个仓呢?
    柳岐听完他的解释,有些不解:“你是担心永定仓里的粮不多吗?若真像你说的那样,淮北王拥兵自占淮地,那淮北就等同是金陵那样的地方,就算找到了粮仓在什么地方,咱们这么些人也动不了手脚啊。”
    褚琰道:“无需动手脚,只要摸清位置,再借丞相之手,便可轻易挑起二者相斗。”
    柳岐恍悟:“你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南晋的人来北齐挑拨皇室内斗,褚琰也就来挑拨他们的内斗。
    只要淮北王和狗丞相的平衡被打破,内斗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齐军又能省不少力。
    “可……咱们去淮北,永定仓又怎么办呢?”柳岐问道。
    褚琰温声道:“我有别的安排。放心,我不是在淮北和永定之间做选择,我都要。”
    两天之后,这不大的县城里里外外便被翻了个遍,搜查队也准备离开商县,但褚琰早有准备,几乎就在搜查队快要离开的时候,诱饵队便如约到了商县城外,在第三天假装暴露了行踪,诱晋兵一路追至深山。
    而常乐也发现,院外的人撤了个一干二净。
    饶是如此,褚琰也没有趁机做些别的动作,一来是防着暗处有人仍在盯着,二来他们早已对各种情况做好了安排,没什么可多啰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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