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琰恨不得立刻将这个人千刀万剐,然而他表面尚且是平静的,开口时语气里已经掩去了杀意:“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又作何要绑我的人?”
淮北王世子上来就用笃定的语气指出他的身份,褚琰便也不打算与他绕弯子。甭管他怎么辩解自己不是安王,淮北王世子只要有怀疑在,便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或许是愤怒与心疼占据了他此时全部的心情,以至于他没有余力去惊讶,没有余力去琢磨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他们是被困在牢笼里的囚兽,所有的视线都在困住他们的那把锁上。
打开它。褚琰听见自己心里说。
淮北王世子好笑地反问:“你一个北齐皇室,来南晋图谋不轨,我难道不该抓你们吗?”
“图谋不轨?”褚琰低低笑了一声,“那你父亲所做的事又叫什么?”
淮北王世子皱起眉:“我父亲什么事?”莫非这个人手里已经掌握了什么情报?
那也没关系,父亲欲谋大业,京城那帮人皆心知肚明,没人能拿这事威胁他们,今天这安王本尊上门来,就别想走!
却听褚琰道:“勾结北齐亲王之事——哦,是叫叛国通敌来着,对吧?”
淮北王世子一愣,随即恢复正常,但那一瞬间的异样已经被褚琰看在眼里。
看来这位世子也不能确定他父亲与北齐有没有合作。
“你的意思是,我父亲正与你合作?”淮北王世子大笑起来,“你空口无凭,我怎么信你?”
褚琰咋舌几声:“淮北王只你一个儿子,却也不是事事都告诉你,这倒是有些意外了……你若不信,找你父亲确认虚实便是了。”
淮北王世子恍然大悟:“你是想拖延时间。”
褚琰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质疑,道:“你大可一想,我若不是与你父亲共谋,又怎么敢带着这么点人到淮北来。再想那边境连月骚扰,牵住丞相兵马,而你父亲的兵却未动过,你难道看不明白吗?”
淮北王世子不由被他主导,开始顺着他的话想下去。
边境始终未正式开战,但也确实绊住了丞相的兵马,若是父亲真与北齐合作,靠着北齐的兵来与丞相对抗,好趁机打压丞相那边……
褚琰继续道:“若我没记错,淮北王也不是头一次叛……哦,不好意思,应该说与北齐皇室谈合作,他欲灭丞相、独揽大权,我亦需他的帮助,成全我志向,两全其美的事情,这你应该并不陌生才对。”
说着,他竟迈动了步子,周围一群人立刻拔剑指向他,有人在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褚琰从容道:“你若想坏了你父亲的事,尽可对我动手,不过我也提醒你,我若在你淮北出了事,边境大军会立刻转攻淮北,我虽未必是最得父皇看重的皇子,但一定是最受宠的,我若有闪失,黄泉路上必有你父子相伴。”
淮北王世子彻底犹疑起来,勾结皇室这事何止不陌生,那事就是他去办成的。谁知道北齐那边不知出了什么纰漏,这条线被连根拔起,直接斩断了他的北齐所有的眼线!父亲为此事险些对他失望。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父亲才未将与这安王共谋之事告诉他?
不,目前都只是这个人的一面之词,父亲与他究竟有没有联系还未可知呢。
但……有一点他说得对,他暂且不能有事。
安王自然是活着捏在手里更有价值。
淮北王世子抬手,示意拦路的人将武器放下,但剑拔弩张的氛围未消。
褚琰则只是走到柳岐面前,施了些巧劲儿让押着他的两个人松了手,随后一把抱起柳岐。那两个士兵反应过来后,便要去抓柳岐手上的链子,褚琰灵巧一躲,面向淮北王世子:“世子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两个士兵转头用眼神向世子征询,淮北王世子冷冷道:“我总得先确认你是不是客,再提待不待的事。安王,你与柳岐,总得有一个攥在我手里的,才能叫我安心啊。”
褚琰语气强硬了几分:“我不管你想怎样安心,但我绝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视线!否则,也不必再谈什么合作了。”
淮北王世子见他这般不客气,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难道这人真是与父亲有瓜葛才这般有底气?如此一来,倒不好真把他得罪透了。
可看着柳岐这会儿乖乖趴在褚琰怀里的模样,淮北王世子又恨得牙痒,不想就这么遂了他的愿。
场面一时僵住了。
许久后,淮北王世子沉不住气,走上前来,阴森森地压重语气:“你最好是客,否则,我一定当着你的面,试试安王妃的滋味!”
他虽是对着褚琰说,目光却直勾勾盯着柳岐,始终低头不语的柳岐反应极快地环上褚琰的脖颈,贴在他耳边说:“别冲动。”
于边上人看来,只是柳岐被这话吓得瑟缩了一下罢了,顿时四周响起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褚琰借着柳岐的遮掩,不动声色地给门口几人递了个眼色。
淮北王世子自认为靠着羞辱柳岐挽回了气势,高声道:“来人,给柳公子加副脚镣。”
随即便有人拿着早已备好的脚镣上前,尚未到褚琰身边时,他忽然脚下一个横扫将身边的人推开,褚琰带来的十几个人也同时抽出藏在腰间的刀冲向大门,哨声长长地响起。
淮北王世子没想到他竟然敢在这样的情况下动手,怒不可遏地吼道:“抓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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