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儿边抽泣边在柳岐怀里蹭,可怜巴巴断断续续:“不打……伯伯……不打我。”
柳岐成天吓唬小孩,还能被昱儿这么亲近的秘诀就是他现在掌管着陶乐坊,手里新鲜玩具最多。
可现在他身边摆着一堆玩具,却没一样能把这小孩哄好的,这就彻底没辙了。
眼看昱儿哭得更凶,他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无措,恰好看到褚琰,如见救星:“陛下!快快快!”
褚琰把昱儿接过来,拿帕子替他擦眼泪,张口便许诺:“明日就带你去找你娘。”
昱儿在褚琰怀里的时候总是要乖一点的,他立刻便不哭了:“真的吗?”
“自然。”褚琰道,“但是你要乖一些。”
便是这么一句话,能止小儿啼。
次日褚琰便让褚锐一家搬进了东宫,昱儿白日在宫城由柳岐和褚琰轮着教导,晚上再回东宫睡,偶尔会在宫城里住上几日,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褚锐见昱儿越来越不提“想爹娘”的事,醋性大发地问:伯伯那里有什么好的。
小昱儿认真地想了想,卖了个小关子:“爹爹明天跟着昱儿一起去,就知道啦。”
第二日不止是爹爹,娘亲也一同去了。
褚琰和柳岐对这个侄子,的确是当亲儿子一般对待。
一贯习惯睡到日上竿头的柳岐开始每天早早起床等着昱儿来,见了他便揉进怀里,连褚锐夫妻的请安也没理,黏糊糊地问:“我们乖乖昱儿,一晚上没见,想阿爹了没。”
褚锐眼睛瞪圆。
昱儿偷偷觑了眼亲爹亲娘,老老实实地道:“昱儿给皇后伯夫请安。”
“伯什么夫,请什么安,少学你爹你娘那套。”柳岐拿了颗蜜饯诱哄,“来,叫阿爹”
褚锐气得要死,又不敢表现出来,憋得快内伤了。
昱儿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阳奉阴违”,偷偷凑到柳岐耳边,小声地喊了一声:“阿爹”
柳岐被叫得眉开眼笑,把蜜饯喂他嘴里:“乖”
昱儿含着蜜饯,模糊地补充了一句:“别告诉我亲爹爹呀。”
褚锐脸色更黑了——他已经听到了。
柳岐让相萦带着昱儿去隔壁给皇爷爷问安,这才看向另外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褚锐道:“昱儿白天都在宫中学课,皇兄不让我们插手昱儿的功课,可小弟实在好奇,便想亲眼看看他都学得怎么样了,只是看一看,应当不碍事吧?”
“得了,我明白了。”柳岐轻笑一声,“你们是怕昱儿在这里过得不好,过来刺探的吧。”
褚锐干笑:“岐哥这话说的,这怎能叫刺探呢。”
柳岐翻了个白眼,没继续戳穿他。
昱儿挨个请完安,回来没多久,褚琰便下朝了。柳岐这才传了早膳。
他把昱儿抱在怀里,旁人吃饭时抱孩子,都是给孩子喂饭的,独柳岐,是指挥昱儿给他夹菜。
一般四岁的孩子拿筷子还不太稳,可为了给亲爱的皇伯夫夹菜,昱儿愣是练出了好筷功。偶尔有伸手够不到的地方,褚琰便搭一把手,三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其乐融融。
吃完饭,柳岐拿帕子给昱儿,让他自己擦脸净手。
又让人提前在书房点好暖炉。
昱儿习文习武分别师从被封了太师的杨知行和太傅柳问,柳岐亲自陪同。
他陪同的时候,从不插嘴,手里却拿着一把戒尺。
昱儿若是答错,杨知行便道:“领一戒尺。”
小孩儿便自觉地到柳岐面前伸出手,一脸委屈地领罚,一上午的课下来,他被打了不下十次,看得亲娘亲爹心都快碎了。
褚锐只能安慰自家正妃:“玉不琢不成器,你看,我就是从小太被父皇惯着,长大以后才只能捞现成的便宜。”
太弟妃被逗笑,嗔怪地推了他一把。
下学以后,昱儿一溜烟儿跑到隔壁御书房。
褚锐吓了一跳,众所周知,自古乱闯御书房乃重罪。
然而柳岐面不改色地领着他们进去了,守在外面的新晴见了他们也只是一躬身,竟连通传也没有。
太弟妃平日见褚琰的时候不多,显然有些局促,新晴看出来了便笑笑:“陛下吩咐过,皇后和小郡王入内不必通传。”
小郡王便是昱儿,皇后不通传尚且能理解,陛下为了柳岐宁可让位给弟弟的儿子,也不愿意充盈后宫。
可昱儿怎么也能有如此特许。
进去一看褚锐夫妻更是暗暗捏了把汗。
小昱儿竟光脚踩在一堆奏折上,举着手委屈巴巴地凑到褚琰嘴边:“伯伯,手疼。”
褚琰手里还握着笔,显然是正批着奏折,被生生打断的,他脸上有一丝哭笑不得,搁下笔把昱儿抱进怀里,握着他的软乎乎的小手吹了吹,又轻轻抚了几下。
柳岐捡起散落在地的奏折,语气不怎么严厉地训道:“昱儿,跟你说过多少遍,伯伯在做事的时候不可打扰他。”
昱儿刚被他打了十几回戒尺,闻言“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
褚琰被逗笑,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小脑瓜:“怎么还记仇了呢?”
“昱儿不记仇,就是暂时不想理伯夫。”昱儿很有个性地说完,又把自己软绵绵地贴在褚琰胸前,“伯伯,我不打扰您,昱儿就想要您抱抱,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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