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谢谢。”顾景愿也笑。
唇红齿白的,煞是好看。
他不笑的时候身上总有几分清冷的意思,叫人不敢靠近。
可一旦笑起来,那双桃花眼眉眼弯弯的,便又叫人忍不住亲近了。
霍林平忍不住对顾景愿说:“等一会吃完饭咱们就要继续上路,约么个把时辰就要到京城了。这一路承蒙顾大人教诲,回京以后……望大人务必保重。”
说到后面,一想到回京以后慢说是再与大人同桌吃饭,就是到时候是什么光景都不晓得了……霍林平心里多少有些伤感。
他是个武人,本不屑于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人为伍。
但顾大人着实是个例外。
先前陛下派顾大人去查河道总督贪污一事,霍林平负责护送,职责就是保护大人的安全。
没想到恰好赶上水患泛滥,一路经受无数坎坷波折,小顾大人还受了伤。
待养好了伤势、查清所有事宜过后他们一路返京,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里,霍林平对顾景愿的情感已经从最初的只是单纯护送变得多了点……想与之相交的意味儿。
不仅是他,他手下的所有兵士无人不夸顾大人精明强干、高风峻节。
顾大人治得了贪官也治得了水患。
外表文弱但性格却相当豪迈,即便受伤了也丝毫没有怪罪他们护卫不力,他身上就没一点时下京中弟子之间纵横的骄矜之气。
用大家伙儿的话来说:“跟顾大人在一起时间久了,甭管文人武人,就是觉得舒服。”
只可惜这样的顾大人……他们大宜朝百年难得一见的文曲星,却……
上了陛下的龙床。
……
霍林平心绪泛滥,但为了不破坏氛围叫顾大人看出什么,他忙移开了视线。
没想到顾景愿却一笑,笑声也颇为爽朗:“回京又不是见不到了,霍将军若是愿意,可以随时找我喝酒。”
“真的?!”霍林平重新抬头,惊喜地看他。
“自然是真的。”顾景愿笑着说。
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店家在屋里生了炉火。
火光里,顾景愿五官深刻的面容变得忽明忽暗,却依旧俊美姣好。
小顾大人面白无须,皮肤光滑水润,像件完美无瑕的玉器。
唯一的憾处是他右侧眉骨旁、半寸的地方有一处疤痕。
那是一道红痕。
不长。
看样子却很深。
像很早以前留下的,十分惹眼,却又不会给顾景愿的颜值减分。
反而是顾大人笑起来的时候,他一双自带盎然之色的桃花眼眼尾轻微上挑,眉骨上的那道红痕便变成了一笔最精妙的妆点,凭白多了几分艳丽。
霍林平望着那道疤,总会不经意想到:陛下心里有位白月光。
此事朝野皆知。
皆因陛下为了那道白月光,竟可以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经年不立后也不选妃。
谁能想到素来暴戾、以严法治天下的瑜文帝,竟是如此情种?
据说那位是北部戎国皇子,乃是陛下少年时在外游历所遇。
据说,那位戎国皇子的眉上也有一道疤。
据说顾大人,就是因为这道疤,才得以爬上龙床的。
顾大人与那位白月光的相貌,有八成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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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吃了些东西,众人继续赶路。
回京路途遥远,他们仅用了不到半月就返回了京师,一路都是这么风餐露宿。
其实本也可以不用这么赶。
一切皆因两河的事情处理完,京中便传来急诏令,要顾大人立即回京。
朝廷这么急着要顾景愿回京,是因为昌国派来使臣,要与大宜交流文化。
虽说是交流,但其实就是来比文斗诗的。
大宜朝重武轻文,以武力治天下。
而地处南部的昌国国力虽然不及大宜,其境内却是才子纵横,竟能达到人皆识字的程度。
真要斗起文来,大宜必败。
但大宜朝好歹是中原霸主,满朝文武一合计,大宜的脸不能丢。
唯一有能力挽狂澜之人,唯有顾景愿。
只有顾景愿。
于是才三催四请,致使他们星夜兼程,已经许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顾景愿上了马车,他身上的伤一直没好利索,外加上长期颠簸,身影削瘦得像随时都会被风带走一样。
“咱们这一路赶回来,顾大人一刻都没休息过。”距离马车较远的士兵们见了,忍不住窃窃私语。
“可不嘛,咱们这皮糙肉厚的没什么,大人还带着伤……皇上也真是的,顾大人那边刚忙完,这又要让回去比试文采。顾大人就是有三头六臂那也得要休息啊!”
“更何况顾大人那瘦弱的身子骨……陛下也真是不怜香惜玉。”
“要我说啊,顾大人应该是真喜欢咱们陛下。就没听他抱怨过,晨起和夜间赶路也都是他主动要求的……顾大人待咱们陛下是真心实意地好……就是陛下……唉。”
“胆子大了你!皇上也是你能随便说的!”霍林平听见他们的说话声,狠狠地敲打起了自己下属,“幸亏咱们这是在外面,要是在京里你还敢说这个……不想要脑袋了你!”
“是!”被他敲打的士兵也恍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敢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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