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人明明都已经半废了,外表淡漠如死灰,也不笑了……
为什么还是有人喜欢他?!
这对程阴灼来说打击有点大。
他面部表情直接撂下,脸色变得阴沉沉的。
但这却让龙彦昭起了疑。
一旦想好了做出决定,龙彦昭都会变得很坚定。
他不仅要将自己的心意告诉阿启,还要告诉全天下所有的人。
也因此,便莫不如他第一个来亲自与阿启说。
他想过阿启听见这话以后的反应。
然而阿启如今的反应却仍旧叫他始料未及。
若先前只是觉得阿启变了,那么现在……
恍然间他已经认不出这是阿启了……
程阴灼也自觉似乎是露了身份。
他不该直接撂下脸去。
于是忙又收起表情。
他眼珠一转,转眼便提起了另一件事:“龙四你说的那个人是你们大宜的文曲星吗?就是跟我长得很像的那位?”
龙彦昭听着,长眉一挑,只觉得他话说得越发不中听了。
有点不尊重人。
他一向不喜欢有人拿顾景愿与阿启比。
更没想到这一次作比较的人是……
“阿启为何这样问?”他皱眉道:“你今日着实有些奇怪。”
“啊,你别误会。”程阴灼这次却也不慌了。
他说:“是这样的,头几年我在北戎便听说你们大宜最年轻有为的少将军身边跟了一位少年,文采卓绝风华绝代,长得还与我很像。想来便是那位顾大人了。”
眼见着龙彦昭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滞,瞳孔骤然一缩,目光也从一瞬间的茫然一点点变得冷厉起来,程阴灼心里瞬间有了谱。
“唉,我还想见见他呢,想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像……”
装作并未发现对方的突然变化,程阴灼无比单纯地说:“不过那位少将军过世了,那少年便失踪了……再后来我听说你们大宜有一位文曲星,长得与我有几分相似,所以便猜应该是他吧……”
龙彦昭的双目重新漫上了一层血红。
像一头困兽一样,凌厉的目光会让人觉得他的盯视都是一种审判。
他死死盯着程阴灼,一字一顿地问:“……你说的少将军是何人?”
“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位杨将军了。”程阴灼遗憾地说,“他身陨的那场战役我是知道的,只可惜当时我说什么都不算……”
“你的意思是说。”龙彦昭直接打断他。
“顾景愿从前在北戎,一直跟在杨晋的身边?”
“应该是吧?”程阴灼单纯地眨眨眼:“当时那少年还挺惹眼的,北戎不少将士都见过……对了,我手底下还有不少见过他的人,胡参军,你过来一下。”
程阴灼说着便对外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看起来耿直忠正的中年男人进来拜见他与龙彦昭。
程阴灼给龙彦昭介绍:“这是我手下的参军之一,陪我一起杀出重围,护送我逃到这里的,上过数次战场。”
龙彦昭表情无比阴森晦涩,在旁边沉默不做言语。
程阴灼并不意外他会有如此反应。
程启虽然心思深,旁人很难知晓他心中所想,但程阴灼与他是双生子,又从小一起长大,多少还是了解他的。
刚刚他在程启那里吃了瘪,回来的路上便一直在想该如何报复回去。也是福至性灵,突然让他想到了一些程启费尽周折来大宜、给龙四做谋士却又不告诉他自己身份的原因。
虽然不完全确定,也猜不中其中细节,但他还是愿意一试。
因此回来的路上,他早就对属下们做了一番吩咐。
而龙彦昭竟然公然说他喜欢程启……
是以方才的时机,便是最成熟的时机。
他这才提及了杨将军。
没想到……看到龙彦昭的反应,程阴灼不禁在心中大笑起来。
他笑嘻嘻地问自己的参军:“胡参军,我问你,大概是五年前,你有没有在戎宜战场上见过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少年?”
胡参军按程阴灼之前吩咐的说了:“的确见过。”
“你见过?”这回换龙彦昭直接问话。
那胡参军虽然面相是个忠厚老实之人,但他一心辅佐程阴灼,也知道若这次镇南王再失败他们也只能作为北戎叛徒从此浪迹,成为无主魂魄。
因此不敢不配合程阴灼。
他说:“见过……不只一次。那少年容貌十分突出,面相又与我家王爷很像,最特别的是……”
“是什么?”龙彦昭的声音更低。
“是……他眉上也有一道疤,只是是红色的……极为瞩目。”
龙彦昭:“……”
龙彦昭不说话。
程阴灼还在旁边见缝插针地说:“那你看见他,是跟在杨晋杨将军身边的吗?”
“自然是的。”胡参军说:“他们二人经常同进同出举止亲密……”
“啪”的一声脆响,龙彦昭直接将桌上的茶壶砸在地上。
茶壶触到地面以后炸开,碎片散落了一地。
滚烫的茶水亦迸溅在了龙彦昭的龙靴和衣角上。
但站在那里的皇上却毫无察觉。
他头脑变得无比清晰明镜,即便多日都未曾休息,可它还是自动运转着,将先前怎么也想不通、想不明白的一环给自动拼凑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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