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些担心兄长是被那大宜皇帝逼迫的。
——能用一年多的时间便率军深入北戎内部,这等铁血手腕、如今猖狂的君主……二哥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逃出对方的掌心?
程芷越想越担忧,越想越睡不着。
毕竟那可是她最恣意凌然的兄长啊!
纵然兄长性情变得与过去大不一样了,可一旦想到兄长至今仍旧在受着什么委屈,她便觉得难以接受……比自己被迫出嫁还要难过,更别提还要兄长为自己报什么仇!
仅有两个人的院子里,程芷看顾景愿的神情都快哭了。
“不是那样的。”顾景愿说。
面对妹妹的担忧,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只是说:“我没有受任何委屈,皇上待我也极好。”
“二哥?”程芷没想到二哥给出的答复竟会是这样。
他看上去表情自然极了,绝不像是为了安抚自己而故意这样说。
程芷狐疑地看着顾景愿。
“这般说……”她一双眼眸不由瞪大,满脸难以置信:“二哥与那位是真的……两情相悦?”
顾景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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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外面,龙彦昭表情极度狂躁地拨弄着旁边松树上的松针。
他个子高,挑的那一撇儿枝干也高,且还单拨弄那一支儿,远远地看过去,那可怜的枝干都快被皇上薅秃。
顾景愿从院中走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走到龙彦昭身边,说:“皇上,我们走吧。”
“阿愿!”龙彦昭紧忙回神。
没有想到顾景愿这么快就出来了。
之所以跟这松针过不去,是因为方才他真的很想直接越过院子的围墙,进里面偷听。
但转念一想,人家兄妹要单独说话,他却故意偷听,实非君子所为……若被阿愿知道,那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地位,岂不是又要倒退?
所以只能忍着,不听。
好在龙彦昭已经猜到了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程芷跟阿愿说了什么自己的坏话,不想让阿愿与自己在一起呗。
他都习惯被推开了,也不差这一次。
并排走在府宅内,龙彦昭认真打量着顾景愿的眉眼。
察觉到身边人步履变得轻缓,目光还透着一种小心翼翼,顾景愿抬眼看他:“陛下怎么了?”
“阿愿……”龙彦昭欲言又止,跟着反问顾景愿:“阿愿没什么事要跟朕说的?”
“什么事?”
“就是……阿芷她没跟你说什么吧?朕觉得从昨日起,你妹妹她就……”
“没什么事。”顾景愿直接摇头。
说着,他继续向前走。
背影细瘦高挑,顾景愿的脖颈挺得笔直,贵气天成。
也不看落后一步的龙彦昭,他兀自说道:“阿芷的确对我们的关系有顾虑,但也只是有些担心我。”
“嗯?”龙彦昭立马追了上去,乌黑的眼眸泛着异样的光芒:“我们的关系?”
他问:“是什么样的关系?”
“……”
顾景愿想起方才在院子里,阿芷说他们是两情相悦。
当时面对这四个字,他既怔愣又疑惑,着实愣了好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
没想到自己的反应却将阿芷逗笑了。
阿芷说:“那我便可以放心了,二哥你快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
对于阿芷的反应,顾景愿是不解的。
包括现在也想不明白。
如今重新想起那四个字,顾景愿薄唇轻抿,细细分析着它们的含义,仍旧不知阿芷究竟是如何看出的……
“阿愿?”龙彦昭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怎么脸红了?”
“?”顾景愿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蓦地抬眸看他。
而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果然有些烫。
北部气温并不高,尤其又是清晨,远没到阳光正盛会将人晒到脸红的地步……
骤然埋首,顾景愿匆忙道:“陛下,我们快走吧。”
说着便加快了步伐。
“阿愿?”龙彦昭追了上去,一头雾水,“所以你们到底说了什么?阿愿??”
皇上声音变得有些期期艾艾。
顾景愿彻底不知该如何对他叙述了。
也不知此情此景,自己该说什么。
只能含糊着说:“日后再告诉你。”
龙彦昭:“……???”
……
二人与广平王会合后,前线士兵得知皇上赶过来了,这次还带来了侯爷,不由士气大振。
外加上北戎皇陵被掘、北戎气数已尽的传闻在境内不断蔓延传开,先前前来突袭的几波北戎军不是被击溃打回,便是被降服收编。
不过几日,大宜朝这一边气势更盛。
而坐观北戎境内,就只有京都以及京都城外的两座城池还在严防死守。
夜里,龙彦昭又连夜与众将领商议进攻京都城的计划。
自从与广平王汇合以后,皇上便又开启了不眠不休、商讨战术的生活方式。
虽然,这一次皇上与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
最明显的变化便是皇上脸上有笑意了,不似以前那么严厉。
从前是真的无时无刻不板着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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