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少年随侍冷哼一声,“他自己自不量力,我们公子只是小施惩戒罢了,你们也好意思来问?”
“你……”
“你什么?想打架?”
气氛陡然剑拔弩张,伙计们很有自觉地缩回柜台,老板娘躲避之余不忘把桌上的算盘扒下来,时刻准备着算账。
大堂中,少年不甘示弱,拿着剑就要上前,被旁边的人按住了。而另一边,那位伏桌不起的黑衣刀客也撑着桌面坐起来,阻止了身边的其他人。
“多谢公子手下留情。”黑衣刀客强撑着拱手,“在下刘容,这几位是我的师弟,方才多有得罪,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年轻公子淡淡扫了他一眼,“鄙姓季。”
“季公子。”刘容从善如流改口,“季公子从皇城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想必也是为了城外的地宫吧。吾等不才,师门恰好便在百里外,算是最先一批到达这里的。公子若有意,吾等愿与公子合作。”
此话一出,众人面上都显出几分异样,一是为刘容口中城外的地宫,二是为这年轻公子出身皇城。
数日前,这边陲小镇外的一处山谷突发地动,震出了一座地宫。地宫外的阵法因年久失修而产生裂痕,这才重现天日。
这消息没过多久便传了开,引了无数修者前来,但先前来的大都是些散修和小门小派的人物,这还是第一个出身于皇城的。
连皇城的人都插进来一脚,想必那地宫的价值更甚于他们所想。部分机灵的,已经悄声从门边摸了出去,想是去与什么人传讯了。
倒是那位年轻公子,被叫破身份也无半点异色,只轻飘飘应了句可,便带着少年随侍上楼去了。
大堂里转眼便空了大半,有的是去城外连夜钻研,有的则是去通风报信。老板娘难掩失望地从柜台后钻出来,依依不舍地把算盘重新放回柜台。
二楼。
羲和将跟上来的伙计打发走,关上门,抖出条毯子将座椅盖住,确定无一点错漏,这才请人坐下,“公子,那姓刘的是不是故意的?”
客栈烧了地龙,季星眠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脱下来,淡淡“嗯”了一声,“他身上有魔息。”
“魔息?”羲和一惊,“是西越国的人?难道边境又出了什么事情?”
西越多魔修,北望多道修,原本双方偶尔还会互通有无,但自十七年前后,两国便成了对立状态。
“不一定。”季星眠道:“那魔息很淡,应当是近日才沾上的,或许在是那地宫里带出来的也说不定,而且……”
季星眠握拳掩在唇边咳了两声,面上隐有倦色,“我们是从飞雪峰来的,他却说我们来自皇城,应当是认出了你的剑。这款式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了,想来他对皇城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羲和这才放松下来,忙又去里间铺床。他储物空间里带的东西不少,被褥茶具一应俱全,不像出行,倒像是搬家。
直到将整个里间都收拾得焕然一新,羲和才出来请人进去,“公子,房间收拾好了,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季星眠道:“望舒还没回来,等他……”
“等他回来了,我第一时间把您叫醒。”羲和抢答,半真半假地哭诉道:“您病刚好,这地方天寒地冻的,您若是在这里复发了,我们还得守着火炉子给您熬药,您就当心疼心疼我们吧。”
季星眠不再说话了,羲和趁机把人送进去,伺候地人躺下闭上眼睛,这才关上灯,将墙壁上挂着的夜明珠扣上罩子,悄声从里间出来。
虽说季星眠病已经算好了,但毕竟北地太冷。羲和离开房间后,又朝楼下走去,准备借个厨房给季星眠熬药。
这一下楼,恰好遇见有人从外进来,羲和定睛一看,连忙压低声音叫道:“望舒。”
望舒闻声看过来,眉头一皱,“怎么就你自己,公子呢?”
“公子睡了,在房间里容易有动静,我来借厨房熬药。”羲和问,“你去过地宫了,那边怎么样?”
“地宫外层有法阵,暂时还进不去。”望舒道:“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儿破不开那阵法,就先回来了。”
“哦,公子刚睡下,你先别上去了。”羲和道:“我跟公子说等你回来再叫醒他,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望舒短暂犹豫片刻,点头答应。
两人一起去往后厨,掏钱借到了一个单独的小厨房。
羲和从随身空间里把药材倒出来,越整理火气越大,忍不住抱怨道:“你说国师到底是怎么想的,公子病才刚好,他就把人打发到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来。那什么破地宫,有什么好查的。”
半月前,季星眠突发高热,昏迷不醒。一直烧了三天三夜,才将将恢复了一点神智。谁知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拖着病体去找国师,也不知他在房间里对国师说了什么,惹得国师大怒,当即罚人跪去后山冰洞面壁思过。
这一跪又是整整七天,季星眠本就高烧未退,第八日直接昏了过去。国师这才把人放出来,治好之后,就又把人打发到了这边境。
表面上是让他调查地宫,实际上就是让他来吃点苦头,好醒醒脑子。
“慎言。”望舒低声呵斥道:“这不是我们能说道的事情。”
羲和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
人有亲疏远近,羲和自幼跟在季星眠身边,自然跟对方更加亲近,心底也不自觉地偏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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