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余没想到会被拒绝,微微一愣,随后明白过来,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眸笑得弯弯:“你们不是给了我一个饼子吗?这是回礼。”
那学子苦笑一声:“一个粗面饼子,何德何能换这一间铺子?”
“也不是白送你们,需得你们有所成绩,否则到时我可要收回来的。”
诸书生均是一怔:“什么成绩?”
李锦余想了想,眼前一亮:“就以科考的成绩来算吧,若不够优异,就是对不起我这间房子。”
另一学子皱了皱眉:“可如今的科考……”
哪有他们这些贫民子弟出头的机会呢?
“会有的。”李锦余抿了抿唇,第一次以他独立的意志、为他个人的意愿庄重地许诺,“会有变化的。”
学子们也好、朝廷也罢,都会迎来新的明天。
……
第一次没有依靠其他人、完全从头到脚完成了一件事,李锦余新奇之余又觉得非常满足。
对他这种有一点人类恐惧症的仓鼠来说,硬着头皮和陌生人打交道着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但是当他看着那几个身处淤泥之中也还在坚守风骨的莘莘学子能够在遮风避雨之处专心读书,那种又酸又涨的满足感从内心无限涌出,让他走路都要飘起来。
走飘了的后果就是直到霍采瑜那张紧绷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李锦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晚了。
看着霍采瑜有些黑的脸色,李锦余莫名有些心虚。
左右看看,自己已经走到郡府城的另一边了,再往前几步就要出城了。
李锦余干笑了一声:“霍哥哥,真巧。”
霍采瑜绷紧的脸色在听到李锦余一声“霍哥哥”时便缓和下来,随后又迅速重新板起:“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乱转,不怕遇到危险吗?”
他刚辨别自己的心意,兴冲冲地跑回来想看一眼陛下,结果回来就面对着冷冰冰的房门。
要不是和客栈的店家确认李锦余是一个人自己跑出去的,霍采瑜差点以为有人趁他不注意偷偷劫走了人。
出门找了半天没找到人,又拉上钱跛子和迟钟鸣一起,才打听到李锦余的位置,一路找了过来。
听说李锦余去了一趟源广商行,霍采瑜吓了一跳。一路上他内心的焦虑、担忧膨胀得快让他喘不过气,担忧着陛下在他不在的地方吃了苦、受了委屈……
结果陛下一个人在路边蹦蹦跳跳不知在傻乐什么!
霍采瑜本想“大逆不道”训斥陛下一番;但当他看到李锦余脸上发自内心、毫不作伪的开心笑容时,内心那些酝酿着的负面情绪神奇地倏然消失。
仿佛所有的不开心不快乐,都能融化在陛下的笑容中。
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霍采瑜新奇之余又忍不住有些沉醉。
这么一走神,训斥的话便说不下去了,霍采瑜叹口气:“我们先回客栈。”
晚上霍采瑜还要去探沈府,不能久留,提前买了一大包瓜子放在屋里,又备好了败火凉茶与蜜饯,千叮咛万嘱咐让李锦余不能外出。
夜晚外头可比白日危险多了。
李锦余不知今日的霍采瑜为何格外的啰嗦,只好一遍遍答应:“放心,我绝不出门。”
霍采瑜半是放心半是忧心地离开了。
李锦余是真的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嗑着瓜子,一直等到后半夜霍采瑜回来。
霍采瑜风尘仆仆地回来,身上还沾染着夜露的痕迹。
看到李锦余好好地坐在床上等他,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冰冷的神色也变得温和许多。
李锦余丢下瓜子,好奇地凑过来:“怎么样,有结果吗?”
“沈复琊很精明,府里几乎没有府衙的东西。”提起这个,霍采瑜面色不大好。
李锦余有些担心:“那……”
“我和迟钟鸣想办法摸进他的后院,直接擒住他拷问了一番。”
李锦余:“……”
嗯,简单直接暴力。
“问出什么了?”
“他不承认源广商行是他的主意,说是叶归安一手策划,还说若他来操作,绝不会搞得如此天怒人怨。”
李锦余有些懵懂:“他不是也贪钱吗?”
“确实也贪,只是……”霍采瑜想起沈府里并不算阔绰的环境,抿了抿唇,“只是大半贪来的钱都拿去孝敬上峰以保住当前职位了。”
若说起来,沈复琊算是青水郡如今的高官里难得有些能力、也有些良心的了。
李锦余搞不明白这么复杂的人类,歪了一下头:“那现在怎么办?”
“我与迟钟鸣商议过,他继续查沈复琊这条线,我们查叶归安。”霍采瑜解开尚且沾染寒气的夜行衣,挂在墙上,“明日再去打探。”
李锦余有些遗憾:要是他能够变回原型,就可以仗着体型小溜进郡府调查了。
实际情况是他这阵子灵力攒多少用多少,根本没剩下。
“那就先睡觉吧。”李锦余自觉地上了床,拍了拍空位,“来吧。”
霍采瑜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凝聚到李锦余身上,棕色的瞳孔中酝酿着一些复杂的东西。
李锦余没等到霍采瑜像前几日一样上床睡觉,有些疑惑:“怎么了?”
“陛下。”
霍采瑜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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