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毋须经过宗亲和大臣们的同意,皇帝可一人做决定。
李锦余看到这一条时,捧着《荻律》如获至宝,痛恨自己为何没有早点来翻翻这本书。
这就是他心中绝妙的霍采瑜定位啊!
摄政王!
代理皇帝大权!距离直接登基完全只有一步之遥嘛!
李锦余邀功一样把那一页律法放在霍采瑜面前。
霍采瑜怔了一下:“摄政王?”
“对。”
霍采瑜微微蹙眉:“陛下身体有恙?”
只有皇帝无法亲自处理朝政时才会封摄政王。陛下已经到了亲政的年纪,为何突然想封摄政王?
“朕自然……”李锦余脑袋转了一下,理直气壮地道,“对,有恙!”
霍采瑜目光一凝,放下手中的茶壶,声音带上了一丝焦灼:“有何不适?可找太医看过了?太医如何说?可配了药?”
李锦余:“……”
上次感受到这种关切,还是当仓鼠没成精的时候。他吃了一颗没熟透的黄豆,饲主在一旁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差点急哭了。
幸亏他当时已经有些成精的迹象,才保住了小命。
霍采瑜现在这表情,竟然跟他的饲主有几分相似……
李锦余微妙地觉得霍采瑜对他的态度和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作为起了野心的男主,听到昏庸皇帝身体有恙,不该内心又惊又喜、面上按捺不住吗?
但话已经放出去了,李锦余来不及细想,继续胡诌圆自己的谎,扯出一大堆听电视广告里的台词:“朕觉得有些体虚头晕、四肢无力、腰膝酸软、睡眠不济……总之哪哪儿不舒服,无法操持朝政。”
自从叶归安落马,丞相派有所收敛,现在需要李锦余过问的朝政越来越多。
当然,大部分李锦余都顺水推舟推给了霍采瑜。
“太医作何说?”
“太医、太医没看出什么来。”李锦余临时想出来的主意,没叫太医,硬着头皮道,“太医院的太医们水平越来越差了。”
霍采瑜自己懂些药理,听李锦余这些描述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看着李锦余的眼神微微有些变了。
“陛下可否让臣为陛下把脉?”
这哪里行?
李锦余当机立断拒绝:“太医都没诊断出来,不麻烦霍爱卿了。”
霍采瑜沉默片刻,忽然问:“陛下宣的哪位太医?”
——啊?怎么还有这个问题?
李锦余绞尽脑汁想他之前宣过的太医有没有记住姓氏的,但一无所获。
在霍采瑜逐渐变得怀疑的眼神中,李锦余硬着头皮瞎扯了一个:“是韩太医!”
霍采瑜皱了皱眉:“韩太医在太医院已有近三十年资历,连他也没诊断出来?”
——还真有姓韩的太医?!
李锦余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怎样,赶紧跟着附和:“对,确实没诊断出来。”
霍采瑜眉头紧锁,忽然放下茶壶,站起身:“臣去太医院问一问。”
李锦余:“……”
——等等,重点是那个吗?重点不是朕无力亲政、所以你可以趁机总览大权吗?
李锦余赶紧叫住他:“太晚了,韩太医年纪大,差不多也该歇息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
霍采瑜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韩太医今年刚近知天命。”
虽然民间五十多岁已经算得上高寿,但在锦衣玉食的皇宫、尤其是擅长养生之道的太医院,七八十岁的老太医都身子骨硬朗,五十多岁的太医完全算得上正值壮年。
李锦余想不到那位在太医院有三十年资历的韩太医竟然才五十岁,岂不是说明他不到二十岁就进了太医院?
这也太天才了吧?
——不对,重点也不是这个!
李锦余咳嗽一声:“朕身子乏了,想歇息了,霍爱卿留下吧。”
自从回京,为了避免尾巴被发现,李锦余一直都没有和霍采瑜再次同塌。
这次忽然再提起,霍采瑜目光隐晦地亮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回答:“臣领旨。”
李锦余:“……”
总觉得这次霍采瑜答应得有点太快了。
暗暗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早早让长康去把韩太医叫过来,跟他对好口供。
既然说了就寝,演戏演全套,李锦余叫来长康,让他给霍采瑜在寝宫的外殿安置一张床铺。
长康和霍采瑜一齐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长康下意识觑了一眼霍大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确认:“陛下,是要在外殿吗?”
外殿是皇帝接待大臣或者亲眷的场所。
历来嫔妃侍寝,哪有睡在外殿的?
——霍大人这是失宠了、还是陛下这是把霍大人从男宠看作正儿八经的大臣?
“对。”李锦余点点头。
他睡相不好,万一睡觉过程中不小心把尾巴露出来了怎么办?
还是让霍采瑜直接睡在别的房间最保险!长康把话咽下去,低着头应下:“是。”
李锦余一转头,正好对上霍采瑜的目光,又在他眼神中看到一丝浓浓的委屈,好像被主人遗弃的小狗,莫名让他产生了一丝负罪感。
好像他辜负了霍采瑜什么一样……
有霍采瑜睡在外面,李锦余今夜睡得无比安心;但他不知道的是霍采瑜在外殿临时铺好的床铺上如何纠结忧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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