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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采瑜淡淡地道:“太后娘娘应当感激迟老先生——当年钟太妃对迟老先生的要求可是将那个孩子直接杀死、彻底将所有的痕迹抹掉。迟老先生于心不忍,带着孩子远走他乡,还将迟钟鸣教导得这样好。”
    “那也是酿成我母子分离十八年的悲剧的凶手!”太后脸色微微胀红,怒气冲冲地一拍凤座,大喝道,“哀家恨不得将那个贱人拖出来鞭尸扬灰!”
    “太后莫急。”霍采瑜淡然笑了笑,又拍了拍手,“带上来。”
    李锦余正疑惑着还有什么人要上来,目光看向殿门,发现再次进来的人竟然是个熟面孔。
    一身灰扑扑的太监官服、满是皱纹的脸庞、粗糙的双手。
    竟然是在永世皇陵见过的钟安。
    太后显然不认识这个老太监,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了霍采瑜身上:“摄政王这是何意?”
    霍采瑜不答,只看向了钟安,缓缓地道:“钟安,将你的身份、当年做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钟安有些畏惧地看了霍采瑜一眼,跪在那里乖乖地道:“禀陛下、太后、摄政王,老奴是当年钟太妃娘娘身边的内侍钟安。当年太妃娘娘犯了圣怒,在冷宫诞下皇子,担忧皇子殿下得不到好的教养,听闻太后娘娘同样诞下皇子,便指派老奴偷偷将两位皇子调包。老奴做下此等罪大恶极之事,罪该万死,还请陛下、太后责罚。”
    这些内容都是李锦余在永世皇陵便已经知晓的事情。
    然而太后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钟安,不自觉地站起身,嘴里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瘆人:“你说什么?钟氏当年也调换了皇子?”
    李锦余又愣了一下,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关键的字眼。
    ——也?
    钟安脸上都是冷汗,内心正惶恐不安,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下意识回答:“是,老奴罪该万死……”
    太后打断他,直愣愣地问:“是哪一日换的?”
    “老奴记得……大约是十月初二。”
    “十月初二……”太后有些不可置信,向后一步跌坐在凤座上,口中喃喃地道,“比哀家的人晚了一个月……”
    李锦余望着太后煞白的面容,双眸蓦然睁大,内心瞬间明白了过来。
    当年不光是钟太妃使手段将景昌帝和迟钟鸣换了一次。
    太后也叫人换了一次?
    所以换了两次之后,其实景昌帝就是太后的亲生儿子?
    脑袋里还震惊于这个事实,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李锦余愣愣地抬头,正对上霍采瑜坚毅信任的眼神。
    “陛下,从一开始,您就是大荻正统的继承人,当之无愧的天下之主。”
    那边太后却猛然站起身,指着霍采瑜,手指微微颤抖:“不可能!你在骗哀家!哀家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太后若不信,可自己来问。”
    太后瞪着跪在下面的钟安,声音带着一丝凌厉和恐慌:“哀家问你,你既然当年调换了皇子,可还记得哀家的皇子穿的襁褓上是什么花纹?”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钟安迟疑了很久,才小声道:“太后恕罪,老奴记不清了。”
    太后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脸色回血,大喝道:“看吧,哀家就说……”
    “但是老奴记得太后这边的皇子只穿一条玄黑色的肚兜,连长命锁也无,不似太妃娘娘那里的皇子小心呵护。”
    太后脸色瞬间煞白。
    霍采瑜抬头与迟钟鸣对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当年太后先换了皇子,把钟太妃的儿子拿到自己这里来,竟连面上的功夫都不愿做,长命锁都未给。
    太后有些迷茫、又有些绝望地看了看迟钟鸣、又看了看站在霍采瑜身边的李锦余,嘴唇轻轻哆嗦了两下,喃喃道:“哀家、哀家都做了什么……?”
    一切真相大白。
    霍采瑜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眼迟钟鸣。
    一直没有说话的迟钟鸣抱着黑猫忽然走了过来。
    太后下意识道:“你做什么?”
    迟钟鸣在小黑猫背上轻轻撸了一把,娃娃脸上浮现出一丝同情:“既然我不是太后的亲子,自然也没必要站在这里了。”
    太后看看迟钟鸣毫不留恋的动作、又看看霍采瑜默契地让开路让迟钟鸣离开,瞳孔蓦然收缩:“摄政王好手段。”
    难怪她这次叛乱开局顺风顺水,中途形势却斗转急下——她还排查过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没想到却是她最不设防的人!
    “不及太后。”霍采瑜淡淡地道,“若非太后铁了心想要谋杀陛下,本王也不至于请迟兄帮忙。说起来,太后还应该感谢本王不是吗?否则太后若当真谋害了陛下才得知真相,只怕悔之已晚。”
    太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荻朝最为尊贵的女人如今跌坐在慈宁宫的凤座上,只愣愣地看着李锦余,一只手撑在凤座扶手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嘴唇轻轻颤抖,最终只吐出一句话:“陛下,可否与哀家单独说几句话?”
    李锦余沉默了片刻,抬头看了眼霍采瑜,随后点点头:“好。”
    ……
    其他多余的人都撤了出去,就连霍采瑜最后都退到了殿外,将空间完全留给了里面的母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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