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生气就是生气了。
迟钟鸣凑上去亲了亲:“胖,你不说我哪里知道我做错了?”
以往这种亲呢都会让少年脸色发红,随后半推半就——然而这一次少年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难看了。
他一口咬在迟钟鸣的嘴上,疼得迟钟鸣“嗷”了一下。
迟钟鸣松开手,捂住嘴,委屈地看着少年:“胖,到底怎么了?”
少年紧紧抿着嘴,想说什么又强行憋了回来。
“胖?”
一声声的催促让少年的耐心逐渐告罄,最后忍不住站起来爆发:“不要再这么叫我!”
迟钟鸣愣了愣,松开手站起来,没有生气,脸上那种调笑的表情隐去,变得认真起来:“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少年绷紧了神色,目光落在迟钟鸣嘴唇上——刚才他那一口没有留力,已经咬破了皮,还能看到隐隐的血丝。
他神色变幻了一下,张了张嘴,气势骤然泄掉,重新坐下来。
隔了半晌,他才低声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迟钟鸣愣了一下:“为什么?”
他与黑猫认识至今,黑猫从来没有透露过名字,“大胖”这个称呼还是跟着别人叫的。
因为黑猫的本体真的又大又胖。
难道他的猫猫不喜欢这个称呼?
少年沉默了半晌,似乎觉得说出来很难为情,但对着迟钟鸣认真担忧的神色又不舍得搪塞过去。
“我……没有名字。”
迟钟鸣愣了一下。
“我想要自己的名字。”少年的声音愈来愈小,到后面几乎听不清楚。
他和李锦余一样来自现代,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遭遇却截然不同。
成败与否都是各自的选择,他输了没什么可说的;唯有一件事让他格外在意,甚至在意到有些嫉妒。
那只蠢仓鼠有自己的名字。
“李锦余”。
姓氏代表着他的归属、名字是代表着他的本源。
他没有。
他前世被那个狠心的饲主抛弃,自然完全不想用当时饲主给他起的名字;
成精之后那么多年,他一直都独自修炼、独自流浪。
妖精的世界弱肉强食比人类世界更加残酷,刚刚入门的小妖精要么是大妖精的食物、要么是大妖精的手下。
他不想成为别人的食物,却也不愿给自己找个主子,所以一直东躲西藏地流浪。
所以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敌人。
那只蠢仓鼠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迟钟鸣则是第一个对他表达了诚挚的爱意的人。
这些是他在寒冷寂寞的荒野中逃窜时没有体验过的东西,温暖、微弱,却给他无限的支撑。
让他内心忍不住有了一丝奢想。
——他想拥有自己的名字。
独一无二、独属于他的名字。
朋友也好、爱人也罢,甚至是敌人,提到这个称呼便知道是他。
而不是“大胖”这种随口取来、似乎什么人都可以用的称呼。
少年神色忽然变得低落了一些。
“名字”这种东西对于自己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只有其他人叫出来才算真正的契合。
他手指微微收集,随后脸色忽然明亮起来,恢复了平日那种骄傲的不屑一顾:“没什么,我随口一说罢了。”
迟钟鸣没有笑,默默看着他的少年,忽然伸手抱了过来。
“大胖。”他的嗓音在少年耳后响起,认真而郑重,“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少年微微一怔。
“我们荻朝男子冠礼之后,会由家中长辈起表字。我为你起一个吧。”
……
虽然这么说,但是迟钟鸣起名的水平实在太差了。
“寒芒、钧重……”少年拿着几张雪宣,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语,“你这是给武器的名字吧?”
“你不喜欢这个风格的话……”迟钟鸣又写了几个字,“这两个怎么样?”
“玄光、墨章……”少年有些牙酸,“我又不是文人。”
迟钟鸣委委屈屈:“我觉得玄光挺好的——玄色即为黑色,你的毛色那么好看,油光水滑不是特别合适?”
“光呢?”
“不管给你多少食物你都能吃光啊。”
少年忍不住露出了牙:“你是不是想死?”
这和大胖是一个深意吧?!
狗男人根本不能指望。
少年气冲冲给你地变回黑猫,跳上屋顶,转头去了皇宫。
李锦余正在查看京城学院的发展企划,听了黑猫的抱怨,忍不住笑出声:“迟钟鸣还挺有文采。”
“哪来的文采。”黑猫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文盲吧。”
“说到名字,你正好帮我看看。”李锦余把手中的摺子往前一推,“你觉得给京城学院起什么名字比较好?”
他们之前就想把从后世带来的经验应用到荻朝的发展上——奈何两个妖精对人类社会都不太瞭解,知道的基本只有一些基本常识,能派上用途的不多。
思来想去,最有价值的还是教育。
所以李锦余计划在京城开办民用学院,除了文武艺之外,还教导农业、轻工业、纺织等等技术,根据效果再看后面继续推广还是调整方式。
黑猫看了一眼大臣们递上来的学院名,顿时失去了兴趣:“都是些掉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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