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所说的一切将来全能作为证据。
王解放确认良庄派出所刑警队的同志正在摄像,趁热打铁地问:“她被人杀害,死那么惨,一日夫妻百日恩,别说你们共同生活那么长时间,就算一个不相干的普通人也会报警,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我……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
已经交代过一次,邹伟已心如死灰,老老实实说:“我……我杀过人,我也是杀人犯,害怕,不敢报案。”
“杀过谁?”
“夏庆民。”
“为什么杀夏庆民?”
“我不是故意的,跟他一起出来弹棉花,从早弹到晚,累死累活,好不容易赚点钱,他拿去跟村里人赌,晚上还去县里找女人。刚开始我忍了,毕竟是他带出来的,后来他越来越过分。”
符合程文明在东山调查到的情况,果然事出有因,但这不能成为杀人的理由。
王解放紧盯着他双眼,追问道:“再后来呢?”
“有一天晚上,他喝多了,醉醺醺从镇上回来管我要钱。我没给,因为那是路费,是吃饭的钱,他不依不饶,骂我,打我,我一推,他摔了个跟头,头磕在门槛上,门槛是石头的……”
这个也对上了,程文明去年和新庵公安局的同志去过东山,检验过骸骨,发现只有颅骨有破裂,其它骨骼完好。
邹伟老老实实,有问有答。
如果没撒谎,真相就这么简单,他运气不好拜了一个好吃懒做的师傅,一起出来弹棉花不仅存不下钱还天天受气,然后在一次冲突中失手推到夏庆民,夏庆民当成摔死。
两个人一起出来的,一个人回去夏家人肯定问,一个人逃之夭夭去其它地方当地人同样会起疑心。
他吓坏了,既不敢回老家也不敢就这么一走了之。
于是趁天黑用房东家的铁锹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挖坑把尸体埋了,第二天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跟房东和当地村民说夏庆民有事先回去了。一个人可以弹棉花,但网不了纱线,村里人推荐当时闲在家里的蒋小红帮忙。长期遭受家暴的蒋小红发现他既肯吃苦为人又好,而且模样也不错,就这么渐渐萌生爱意。
按照他的交代,跟蒋小红搞到一起是蒋小红主动的,连私奔都是蒋小红先提出来的。
第725章 边控!
没任何证据显示蒋小红的丈夫耿国庆与蒋小红及夏庆民之死有关,六七年杳无音信,或许只是因老婆跟人跑了觉得没面子,一直在呆在外面不愿意回家。
邹伟落网且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惦记这么多年的4.19案终于划上一个句号。
这既是相互之间存在因果关系的两起命案,也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两个悲剧。
如果邹伟当年认真权衡利弊,不跟在老家名声就很坏的夏庆民一起出去弹棉花,就发生之后的意外伤害致死;如果耿国庆对妻子好一些,不要因为婆媳矛盾总是对妻子实施家暴,蒋小红也不会跟邹伟私奔,更不会惨死在两个色胆包天的混蛋手里。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如果。
听丈夫说完这两起命案,联想到追查这么多年的“孤胆英雄”程文明,李晓蕾为之扼腕,抱着枕头感叹道:“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其实许多命案都是可以避免的。”
韩博收拾好书桌,回头道:“比如杀害旬丽的嫌犯,如果他心仪的女孩当年能够冷静一些,不用跟她母亲说那些没有根据的话。如果她母亲要是能通情达理一些,同邻里能够和睦相处,就不会给嫌犯种下仇恨的种子,跟他们的事根本没任何关系的旬丽也就不会被误杀。”
“也是,你破过的那么多案子中的受害人,李市长的前妻最可怜最无辜。”
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如此短暂,当警嫂李晓蕾真当出许多感悟,想到下午逛街时姐姐无意中提到的事,不禁坐起身:“老公,你们市局去年差点搞出的冤案被曝光了,许多媒体竞相报道,据说省高检已经派员去东萍调查。”
“有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姐说的,她来时看过新闻。”
“媒体消息太不灵通,这个消息太陈年,居然如获至宝当成大新闻。”
“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韩博轻叹口气,苦笑着解释道:“误判的早改判无罪,误抓的早放了,国家赔偿已经全部到位,责任也追究过,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调离,刑侦支队长免职,从上到下十几个人被处分,甚至有一个民警被检察机关立案侦查,再说这是我们自查自纠发现的问题,并没有造成事实上的冤假错案。”
现在的警察真不好干,动不动就被媒体曝光。
李晓蕾想了想,又好奇地问:“老公,其中两起好像判过,不管有没有改判,法院和检察院一样有份儿,为什么省高检介入,省高法却不发声?”
“原因很简单,法院系统是依托审级制度保证审理的公正性,全国四级人民法院保持相对独立,上级法院非因法定原因不能干预下级法院正在审理的案件,否则审级制度就会形同虚设。所以法院内部上下级之间针对一个案件进行请示和指导是不对的,尽管实践中可能存在这样的情况。”
韩博顿了顿,接着道:“检察院不一样,检察院是上下一体,上下级检察机关之间是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全国检察官之间可以相互替代行使职权,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检察机关基本上都遵从‘检察一体化’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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