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能有谁来救他?
边上传来压断稻草的声响,随之而至的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喂,你醒了?”
听此文质彬彬的语调,显然不是劫匪。沈翎蓦地坐起,往右一看,一个衣饰讲究的少年,与之年纪相仿。虽然脸上沾了污迹,但依稀看得出养尊处优的痕迹。
“我都被关五天了,你才一天,看开点。”少年笑得温和。
“五天?”沈翎看他一脸淡然的模样,透着莫名的乐观。
“是啊,我叫奚泽,许州奚长青是我爹。”少年扬起笑容,似乎为父亲感到骄傲。
沈翎不明白他为何笑得出来:“我叫沈翎,我不认识你爹。”
奚泽的温和脸色瞬间阴沉:“什么!你不认识我爹?我爹可是许州首富!你是外地来的?”
沈翎搞不懂一个许州首富有什么值得夸耀:“嗯,我京城的。”
“难怪呀难怪。”奚泽的表情缓和不少,顺势坐到沈翎身边,“难怪你会被抓到这儿,这帮人是求财,等我爹从各地把钱调回来,我就能走了。”
“已经五天了。”沈翎提醒道。
“那又怎样?”奚泽不以为然,笑着撞他,“喂,你呢?许州到京城,可有些日子。”
沈翎默了默:“我与父亲的感情,并无那般深厚。”
奚泽单手托腮,一脸疑惑:“虽然不知你家怎样,反正我和老爹十多年来相依为命,跟兄弟一样,真不知这几日老爹吃不吃得惯老妈子做的饭菜。”
“相依为命?”沈翎刚疑问,立马有了答案,惭愧道,“对不起。”
“没事。虽说我娘死得早,但我爹还是一样惧内,每晚都在娘的灵位前说个不停,做错一丁点事,就去焚香忏悔。唉,我娘准是给他烦死的。”奚泽唉声叹气。
“我娘也死得早,可惜我爹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怀里搂着对他有用的女人。”沈翎说着,不免心生羡慕。
“兴许你爹有他的苦衷。”
“但愿吧。”
两人交谈片刻,便觉十分投契,不由相约日后一道远游南越之境。
正当此时,一只大掌将牢门重重推开。
奚泽拍拍衣裳站起身:“一定是我爹来救我了!别忘了,出来了就到许州找我。”
沈翎点头笑笑:“一定。”
岂料奚泽一步踏到门口,突然被那只大掌打回牢房!
他捂着磕疼的肩:“喂!我爹都拿赎金来了,你们还想怎样!嫌钱不够是不是!别太过分!”
一个粗衣土匪,胸前露着半块刀疤:“谁说奚长青拿钱来了?你最好弄清楚你爹还要不要你这个儿子!”
“你给我再说一次!”奚泽欲起身理论,被沈翎拉住。
“老子告诉你,你爹根本没从其他地方调钱回来,只请了个道士在家作法!都五天了,我们老大没耐性了!等死吧你小子!”土匪啐了口唾沫,砸门出去。
奚泽呆立当场:“他说什么?我爹请道士?切,你他喵的才请道士呢!”
见他大怒,沈翎忙制住他:“奚泽,小点声。”
奚泽忘了肩上的疼,挣开沈翎,往牢门上狠踹一脚。
沈翎愣住,想不到貌似温和的奚泽,竟能暴怒得判若两人。
他要踹第二脚,牢门又开了,这回进来的是一个小弟,他端了文房四宝进来。
奚泽仰首道:“怎样!”
小弟没什么气势,放下东西就闪到牢门外边:“老大说了,让你再写封信回家,警告你老爹给钱。否则……否则就把你给做了!”
牢门外随即没了影子,奚泽慢悠悠跌坐下来,提笔在纸上画了一只乌龟。
沈翎瞧着说:“你打算让他们送这个回去?”
奚泽拈着笔杆,不稳地挠着鬓边:“难道写一些哭哭啼啼的东西?”
沈翎有意无意道:“你还真得写一些,如果……你想逃。”
第18章 街边技能
“逃逃逃……逃?”奚泽满口结巴,蘸满墨汁的狼毫,直接跌在龟壳上。爬着凑近两尺,眼角瞅着外边,低声道:“他们会杀人的。”
“没有人会砍摇钱树。”沈翎看奚泽吓得不轻,心说这人之前的淡定与他的有恃无恐同出一辙。
奚泽犹豫再三,附耳道:“你有几成把握?”
沈翎略有吃惊:“你刚才不是很怕么?”
奚泽强忍齿间的哆嗦:“怕是怕,但……我爹最恨那些牛鼻子道士,这回居然请了作法,肯定是家里出事,或许那道士压根不是老爹请的。我不放心,得快些回去看看。”
沈翎难以置信,一个怕死的人居然为父亲有这般勇气?定了定神:“想清楚了?我逃,是因为不会有人救我,而你,还能等你的父亲。若有一个不慎,可能连命也不保。”
“在这里只能干着急,我一刻也等不下去。”奚泽已冷静许多,“而且你说得对,没有人会砍摇钱树,若是被发现,大不了再被捉回来。”
“好。”沈翎落目在砚台上,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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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某小弟便来催促:“喂,写封信也这么慢。我们家老大说了,要是写不出,就剁你一根手指头给奚长青送去!”
奚泽照沈翎的意思,不耐烦地回喊:“我爹抠门得很,不多写点字,他怎么可能有反应。话说,你们给的墨也太少了,再送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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