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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在柴参知府上,沈翎对殿下多有冒犯,如今想来,仍是有愧。不知殿下头上的伤势如何?”沈翎偷偷抬眼一瞄,见乐子谦的眼神似有不悦,忙急着跪下,奈何臂上一扶。
    “我就知道。行了,你别跪。”乐子谦揉揉眉心,“这事我早忘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说到底,该有愧的人,是我。”
    “殿下言重了。”沈翎正说着,膝头一软,险些又要跪下,然见乐子谦目色犀利,只得一个踉跄稳住。
    乐子谦觉得心累:“我最后说一次,我是乐子谦,那个叫乐渊的家伙在宫里待着。我和你沈翎是半年前相识的好友。懂?”
    沈翎一头冷汗:“谨遵殿下之命。”
    乐子谦手捂前额:“够了,说正事。我在宫里听闻你离家出走,大致也猜到是什么缘故。我不过在前朝替昭国公说了两句话,岂料那个柴廷反咬一口,上下不沾地把罪名移到你头上,害得昭国公尴尬。此事,是我欠考虑。然眼下事情平复,有人认了罪,你可以回去了。”
    “有人认罪?”沈翎心想,这八成是乐子谦想出的补救之法,听他现身时说的那些,应是不知越行锋数月前去过京城,自然更不知柴府走水的真相。
    “若无人认罪,只怕那个柴廷会闹得翻天覆地。”乐子谦叹道,“柴廷不是什么好人,父君也清楚,奈何朝堂上少不了他,只得如此。”
    “殿下明鉴。不,应、应是乐兄。”沈翎冷汗涔涔。
    “叫我子谦。”乐子谦走近两步,低头一瞧,“你在冒汗?”
    沈翎不敢多言,怕在外头得罪了皇子,牵连到家中:“天气有点热。”
    乐子谦哭笑不得:“热?说话都呵白气呢。罢了,要你一两日习惯,的确有点强人所难。反正你只须记得,我只是乐子谦。”
    既然这位皇子再三强调,沈翎只能勉强适应,略略抬头挺身:“是,子谦。”
    “把”是”字去掉。唉,看你怕成这样,真不像是传闻中那般。”乐子谦勐然想起什么,往四周一探,低声道,“对了,越行锋不知我身份,你绝不可透露半句!”
    “明白。”沈翎不禁重新审视这位皇子。
    越行锋是何等精明、何等无赖,能在他面前把身份隐得完全,真不是一件易事,但乐子谦一瞒就是两三年。沈翎稍作想象,便知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嗯,物以类聚。
    乐子谦见他低眉深思,调笑着近身:“我问你,行锋与你,是什么关系?”
    “哈?”沈翎嘴角抽了抽,“没……没什么关系。结、结伴同行,对,同行。”
    “是吗?”乐子谦笑得神秘,“那为何刚才我一碰你,他的表情就像被人泼了一脸米田共,我可从没见过他这样。”
    米田共都出来了……沈翎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眼角一瞟,更不知如何作答。
    乐子谦倒也没深问,轻咳一声就退开:“好了,不问了。你先回去,我再待会儿。”
    沈翎躬身倒退两步,方才施礼回身,全然是宫中礼仪。
    乐子谦拎起酒壶,无可奈何。
    第46章 大概醋了
    走出回廊,沈翎浑身脱力,瞅着四下无人,倚在墙边捂胸喘气。
    话说乐子谦是什么人?他何止是六皇子乐渊。传闻中,他的才华品行在众皇子中可谓鹤立鸡群,深得帝君宠爱。就连沈翎这种成天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都心知肚明,这位皇子,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帝君。
    沈翎虽时常胡闹,但关乎身家性命的事,他可谨慎得很。得罪未来帝君?那可了不得!
    忽觉边上有点暗,沈翎的唿吸卡了一卡,眼角略微一斜,瞄见某人阴鸷冰冷的眸子,此刻浓黑得深不见底。想到此人莫名其妙的个性,沈翎故意把头一垂。
    “哎呀,你是下楼拿酒了是不?”沈翎眯着眼,步伐凌乱地往外一勾,朝那人身上推了推,“别挡着路,别挡着,我们回去接着喝。”
    “装得真烂。”越行锋拎起他左臂,狠狠掐在腕上,“你刚才根本没喝!”
    “喝了喝了,你没看见。”沈翎头皮发麻,心想反正装都装了,无论装得像不像,都得装下去。
    越行锋松了劲,话音幽幽:“再装,我就把那晚的事告诉子谦。”
    沈翎身体一顿,像是坠入冰窟窿,还未想出话来应对,已被他拽了去。
    眼前天旋地转,越行锋把他扛起,在驿站里绕了俩弯,闯进一间没人的屋子,把他往榻上一丢,“轰”地把门砸上。
    没人住的客房,榻上自然空落,坚硬的木板把骨头磕得生疼。沈翎扶着肩头坐起,见越行锋点了根蜡烛过来,不禁往后挪动。
    越行锋坐到榻旁,眼眸如寒冰一般:“说,你和子谦是何时相识。”
    沈翎心弦一抖,忙照着乐子谦的吩咐说:“半年前,我在京城,帮他付了一回酒钱。”
    “就这样?”越行锋的眼神如同剑锋。
    “就这样。子谦也是这么说,凭你们的交情,你不信我,也该信他。”沈翎不知他的脸为何阴沉成这般,说话也同审犯人一样。
    越行锋看他越缩越远:“坐近些。”
    沈翎连连摆手:“不用了,我怕身上的酒气熏着你。”
    越行锋蓦地向前一扑,手掌恰好摁在他手边:“说到酒气,我的似乎较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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