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开始就算定的计划,借冯逸的手去救沈翌,简直是双赢的办法。
因冯逸是头目,故而单独给他隔了一间牢房,以便他难以与属下沟通交流。
越行锋开了锁进去,从外头顺了一张凳子带进去,其间未关牢门。
冯逸了解越行锋不同于他人,对他说话也较为客气:“你开着门,不怕我逃出去?”
越行锋依旧不关牢门,还拿手指着给他看:“就是想让你逃出去。”看冯逸足尖一扣,忙阻止道,“先听我说完。”
冯逸脸色一变,竟是冷笑:“这点小恩小惠,定有所图。有什么条件,你说。”
“这也叫”小恩”?喂,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把我越行锋当作那几个老头么?我支开人来找你,是有一件好差事要便宜你。”越行锋忽然压低音量,环顾几近密闭的牢房,“关得这么严实,你和他们一定不知道那位沈少将军被擒了。”
“竟敢擒我大崇将军……你。”冯逸刚一激动,就被越行锋果断地点了哑穴。
“安静一点,先听我说完。”越行锋稍稍缓了缓,道出预先设想的计划,“没有人比你们更合适。你在我军中待了一段日子,应该知道我这个少主基本上没什么地位,成日被监视着,所以,救沈翌的事,我不好明着出手,若动手打起来暴露武功,也委实不好办。”
冯逸的眼神又变了,这一回是绽出光亮,似有喜悦与感激,两眼撑得老大。
越行锋看他是懂了:“对,只能你去。只要你们救出沈翌,柴石州就不会计较尔等被擒一事,搞不好还算你们立了大功一件。你说,这算不算得上一件好差事?”说完,替冯逸解了穴道。
毫无疑问,这的确是一份美差,是一份有着天大好处的美差。
冯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要这事成了,莫说兄弟们能保住性命,想必从今往后再也不用做细作的活计。
但,冯逸还有一点疑问:“为什么要帮我?这件事,你完全可以找你的亲信。”
越行锋摸摸脑袋,忽然笑得十分正直:“冯玄是你什么人?”
一听自己祖上的名讳,冯逸的眼神里有自豪、有崇敬,更有羞愧。
冯玄曾是随前朝帝君万俟氏一统天下的大将,而他……冯逸沉声道:“与祖上相较,我的能力实在不及万一,沦落到成为一个随时可弃的细作,当真有损祖上威名。”
“今夜过后,就不会损了。”越行锋把牢房钥匙丢在冯逸眼前,“过一盏茶再动。哦,对了,差点忘了说。沈翌在酒窖,出了牢门,花园右边有个窄门,进去就是。救了人,直接带去北城门,在巷子里等我。”
“多谢。”冯逸紧握着稻草上的那串钥匙,握拳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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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时机难得,常目等人前去衡州城内四处巡视,真是万幸。
除了一个须火,其余两位实在难缠,眼下不必费口舌支开他们,算是烧高香了。
那三位长老绝对想不到,越行锋不去酒窖寻沈翌,反倒打起细作的主意。
影魅以南越王族马首是瞻,所以当这位王族后裔“诚挚”地邀请他们喝酒,便觉得无上尊荣。越行锋一开口,他们便去了,全然没意识到被诓的事实。
然,请人喝酒是一件事,陪着喝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知冯逸等人的进度如何,反正先一步道城北等着终归没错。越行锋这般想着,借口去茅房而拐去掌柜那头,把酒钱给付了,还额外给了五成,交待掌柜务必要将这几人灌到分不清爹娘。
从方才离开牢房,再到付账遁走,前后大约半个多时辰。
当越行锋熘进北城门附近的巷子,冯逸已带人劫了沈翌出来。
越行锋定睛一瞧,那沈翌竟然已经倒在柴石州怀里……他也来得这么快!
沈翎独自站在一旁,早已无所禁锢,此刻一见越行锋,自然一个箭步就弹过去。
越行锋张臂把他给搂了,在他耳边说:“等会儿带你回家。”
沈翎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你劝劝我哥,他有点不对劲。”
一贯晓得有头有脸的人物喜欢纠结,却不知这世间有什么值得他们纠结个没完没了。
越行锋一看沈翌的表情,便知他纠结得不轻。但走过去才发觉,他被点了穴。
柴石州低头看沈翌,见越行锋点了头,便将他穴道解开。
穴道一解,沈翌立即开口道:“救了有何用处?帝君允许我前来衡州,又让林喻暗中行事,无非是要我的命。现在我虽是活着,可一旦回去,免不了以战俘定罪。相比之下,倒不如关在那酒窖里,也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我不觉得一辈子坐牢有什么好处。这一点,你可以向你弟学学,他可是被禁足怕了。”开玩笑归开玩笑,接下来,越行锋认真了,“我知道,你回去也够危险,但我相信,某个人敢威胁我救你,自然也敢在天子脚下救下你的命,就像他当初救了翎儿。”
“近天子,不如远天子。”柴石州若有所思的一句,将众人的目光都集了去。
越行锋听出眼中之意,现时也无暇多说:“后巷有一辆马车,你们俩先上去。”
沈翌眉头一皱,看着那些细作:“那他们……”
柴石州又封了他的哑穴,且将他打横抱起:“南越人对他们没兴趣。”转头看向冯逸为首的那几人,“这回做得不错。自己活着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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