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冷汗淋漓。
他以为那是一场梦,一场噩梦,可是那却只是以为而已。
目所能及之处那密绣的团龙清清楚楚的提醒着他此刻到底身处何处……
他明白,也清楚,那并不是梦,并不是一场醒来便会消逝的噩梦。
身子的异样真真实实的提醒着他——他以男子之身承了帝王之幸!
身为男儿,却如同女子那般被压在身下,雌伏于男子身下……
他从未料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会经历这样的情形以色侍人!
世人皆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可以色侍人,即便这个人是帝王天子,是九五至尊,对他而言这也不是恩宠……
撑着虚乏不堪的身子,刚撑坐而起,额际就虚汗一片,身子的不适愈发的明显,气虚不已的粗喘了一口气,一抬眼,却看到靠在床榻旁打盹的皇帝,他瞬间惊怔当场,缓了半响发现没有惊动他,云恸忍着不适,压缓了粗喘,小心翼翼的下了龙榻。
时辰应已是深夜,殿内殿外一片静寂,下了榻,云恸连衣衫都没穿,直接扯了那轩杆上的披风就出了寝殿。
殿外值守的宫人靠着墙在打盹,烛光不甚明亮,云恸穿着殿内的软底小鞋,行走间悄无声息,竟没有惊动任何一人。
他本欲从正殿大门出去,行至殿门前,却发现值守的宫人并未离去。
看了一眼正殿门前值守的内侍卫和太监,他转身行向偏殿,转向体堂阁,出了体堂阁向东有一处名为宣化门的宫门,此处宫门位置略偏,离着正殿有些许的距离,如无大的声响断不至于惊动大殿处的宫人侍卫。
“什么人?!”
值守的内侍卫看着衣衫不整墨发披散的云恸,直接伸手拦了。
云恸拂开披风,抬手举起手中刚刚除了身上披风之外唯一取走的金牌,神色漠然,一言不发的冷睇着值守的内侍卫。
“参见陛下!”看着那面刻着如朕亲临的金牌,内侍卫跪了一地。
“免。”
云恸轻飘飘的抛下一字,抬步就走。
“谢陛下!”侍卫站起身来,侧耳望去,那步履似乎不大稳健的少年已经顺着宫道前行而去。
“这是?”侍卫中有不解的,有些诧异的指着那远去的背影,“这不是太监吧?”
“你哪里看出他像太监了?那声音那般嘶哑暗沉,像是太监的嗓音?”另一人嗤笑道,“再说了,你见过哪个太监有这般风华的?”
“不是太监这三更半夜的怎会在这太极宫中出来?外臣不能宿于宫中这规矩你不知道?”“这倒是啊……”
“而且都这个时辰了还出宫,又手持陛下的金牌,不从太极门走却从这宣化门出宫,这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啊?”那人又道。
“可那金牌是千真万确的啊。”他们在宫中当差,皇帝陛下那面‘如朕亲临’的金牌只需一眼便能辨别其真伪。
总觉得有些不放心的其中一个侍卫道,“要不要去向大总管稟报一下此事?”
“都这个时辰了……”
“是啊……”
再次望去,那颀长消瘦的背影已经在漫长的宫道上走远了,背影看着莫名的有些冷清萧肃,透着一股孤寂无助。
“虽说有些奇怪,可是看着不像是奸恶之人啊,更何况,他还手持陛下的金牌……”
“那缓一个时辰再稟吗?”
“大总管再是一个时辰也起了身了,到时再稟吧,应该无碍。”
“那就容后再稟?”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最后默默无声的站回了自己的岗位。
五更更声一响,全安便即时醒了,他揉揉脸,神思顷刻便清醒,他整整衣冠朝着殿内瞅了一眼,殿内悄无声息的,以为殿内的两人都还没醒,全安也不敢进殿去惊扰两位主子,只是吩咐外间值守的宫人各司其责。
宫内的宫人都是知晓皇帝陛下喜静的性子,更别说现在寝殿内室还有一位主子身子不适正在病中,个个做起事儿来都是小心谨慎,悄静无声。
“大总管,宣化门的侍卫说有事稟告。”殿外的小太监推开殿门悄悄的进了来,看见殿内的静谧,知晓主子尚未起身不能惊扰,直接凑到了全安身边说话。
“宣化门?”全安不解,“人在何处?”
“人在殿外候着。”
全安看了看内殿,他直接往外行去。
“小的见过大总管。”门外候着的内侍卫看见全安,规矩的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被外间的凌冽雪风一吹,全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小李子说你有事稟告,何事?”
“回大总管,四更初刻,有一位手执陛下金牌的少年公子从宣化门出了宫。”
“什么?!”全安豁然睁大了眼睛,仅剩的那点困倦之意也在听闻这话的顷刻间消散无踪,“你说谁出宫了?”
看着全安的反应,内侍卫吓了一跳,“是……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他、他手执陛下的金牌,小的没敢拦……”
“是‘如朕亲临’的那块金牌!?”全安牙齿一声错响,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
全安脸色丕变,猛一拍大腿,“坏了!”低吼一声坏了,他转身就冲进了殿中。
“啊?!”看着他这般急怒交加的模样,侍卫也吓坏了,“这——”坏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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