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可有事?”
知道他心中心结轻易无法消除,可全安知道多说无益,以后的日子长了,慢慢就会好了。
仔细瞧了瞧小主子的气色,看着尚好,心中大安,“回主子,陛下此刻正在召见吏部刘墨林大人,特意谴奴才来瞧瞧您是不是起身了,若是您起身了,让奴才一定要记得嘱咐您,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午膳时辰,早膳定要您少用些,以免膳食不均伤到脾胃。”
见他有些神思不属,全安不知其缘由,只当他是昨夜歇得晚,并未睡好,他便识趣道,“主子,那奴才就不扰您清静,这就去给陛下回话。”
刘大人一早就来谷中求见,陛下昨夜歇得晚,被叫起时黑沉着一张脸,人是见了,可是那黑沉着的脸让刘大人冷汗淋漓,战战兢兢,估计魂儿都要被吓飞了。
按理说,陛下在宫中一向歇得晚,又事关朝务,向来不会无端迁怒,他有些纳闷,后来去问了昨夜随行的侍卫统领才知道,昨夜陛下和殿下两人在河边林中围猎之后,似乎氛围不似之前那边僵硬,在湖边烤了肉进食,小殿下还主动提及了他在西北的旧事,陛下自然是高兴,可是刘大人却偏偏选在这样一个节骨眼儿上来打扰。
今晨陛下早起时,他注意到陛下一连数次揉着左臂,料想是陛下昨夜软玉温香在怀,可偏偏一大早就这遇上不识趣的来打扰,陛下不黑脸才奇怪了……
“嗯。”
“陛下还说,刘大人是为急务前来,陛下他只怕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殿下您如若闷了,可以去林中走动走动,若你想要出谷,只需带上侍卫便可。”
“有劳公公。”
对于朝中之事,云恸向来是不置一词。
他有些茫然,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处境,他不知道对于前朝之事他该如何自处。
他也不知道,今后是否就这样被困在这深深的宫苑之中,如同后宫那些女子一样,了此残生……
愿得此生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他身为云家男儿,身上流淌着百战成神的云家血脉,征战沙场,守护大胤的每一寸土地,终其一生,才是他此生之夙愿。
可是这一切,全都因为这段孽缘而改变了……
“公公慢走。”
“奴才告退。”行了礼,全安轻声告了退。
目送全安离开,直至消失在卵石小道尽头,他才淡淡收回目光,垂目继续看手中的书册。
他长在行伍之中,因他敏感特殊的身份,知晓他真正身份的只有军中位高权重的上层将官,只将他当做一般士卒,从底层小兵一路摸爬滚打多年升至参将,他真正的身份直至他进京钱都未公之于众。
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法与身边人平和共处之人,可是回了京城,进了这重重深宫,这一切也变了。这里不是王府,不是西北,这里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他只是被禁锢在这重重深宫的笼中鸟而已。
这里的……人,这里的事,对他而言,都与他无关,只怕是经此一生都无法融入这里即便那个人也一样。
云恸性子本就有些淡然,经此一事之后,越发显得冷清了,不多言语,甚少情绪,只除了知晓他竟能如同女子那般缔结珠胎受孕产子,心神俱崩时的崩溃情绪,再无显露任何心性。
果然,午膳时辰都过了一刻钟了,皇帝才堪堪脱开身来。
见到静坐于树荫之下的人,他微微一叹,他本以为少年心性的他,在见到自己的爱马之后,应是坐不住的,可是见着他如此沉静的坐于树荫下,手执书册,静默安然,他心中毫无欣喜,有的只是淡淡疼惜。
未免刘墨林的出现让他不自在,玄湛并未留刘墨林的午膳,直接打发他出谷回城。被皇帝陛下那张黑脸吓得够呛的刘墨林正好求之不得,一得了皇帝陛下的旨意,一刻不停,转身就放着小跑奔出了谷。
本来皇帝陛下的赐膳都会让他食不下咽,更何况是皇帝陛下黑着脸赐下的膳食,他到宁愿直接出谷去啃干粮饼子,至少食能下咽。
刘墨林的侍从等候在谷口,看着日头到了正中,却迟迟未见自个儿主子出来,按照以往的惯例,皇帝陛下是会留膳的,便与另外两人将干粮和水取出来开始吃,刚吃了两口,就看到一路放着小跑从谷中冲出来的主子,几人都诧异不已,这是怎么了?后面有谁在撵啊?
“大人。”
“水,水给我。”刘墨林摆摆手,什么都没说,直接开口要水。
侍从忙将手中的水袋奉上,刘墨林抓起水袋咕噜咕噜的很灌了半壶水才罢休。
几人见他这般模样,更是诧异,这怎么……午膳没有着落,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吗?
“大人,您慢些,小心呛着。”
“大人,这都午膳了,陛下怎么没留您的午膳?”
刘墨林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侍从,“陛下留了你家大人我的午膳,你们就直接等着给本大人敛尸吧。”
“啊……”
第108章 谷中鱼塘
已是三伏末伏,天气越发高热,白日里日头高悬,暑气逼人。
昨夜歇息得晚,两人都有些倦怠,屋中闷热,用了午膳之后,全安便早早的将桌椅和茶点摆在环绕小屋的溪水旁,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云恸就迷迷糊糊的靠着睡了过去,玄湛正说着,一转眼的功夫,侧头来看的时候,那人儿就睡着了,手中还握着一块晶莹剔透的黄桃,这会儿手已经落在肚腹处,即使不看,也知黄桃汁液浸染了月白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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