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也来不及跟她解释,直接说道:“赵静,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我找到了工作,马上还你。”
赵静有些错愕,倒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有些吃惊,张少宇居然会开口向人借钱,他不是一向眼高于顶,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儿,是断然不会开口让人帮忙的。当下连连点着头,把那小包一拉,从里面取了一叠钱来递了过去:“这儿有一千,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取。”
妈的,这就是差距啊,一千,还问你够不够。张少宇觉得心里堵得慌,一想唐奎还在屋子里躺着,也没那闲功夫去生闷气,把钱推了回去,对赵静说道:“是这样的,我一兄弟,生病了,我身上没什么钱,我得马上把他送医院去,如果你没其他事儿,就跟我一起吧,用了多少,咱们心里有个数,到时候我好还你。”
赵静一听有人生病,又看张少宇着急的样子,急忙说道:“我没事儿,跟你一起吧。”张少宇点了点头,搭着她的肩膀捏了捏,本来想说两句感谢的话,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一咬牙,转身向屋子走去。
离这儿最近的一家医院,是成铁中心医院,张少宇和赵静两个人,陪同唐奎来到这儿,挂了号,又领着他去看医生,结果医生说是要打点滴,否则这病不好说。张少宇当然没二话,打就打吧,医生开了药,让张少宇去药品房交钱拿药。
三天的西药,一瓶也不知道什么液的东西,就要了三百多块,张少宇也没去计较,又忙着把唐奎送病房去打点滴,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把一切搞完了,张少宇也给累趴下了。上午为了找工作,本来就跑了半天,现在又忙唐奎的事儿,骨头像是要散架一般,痛得不行。
从病房里出来,张少宇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老天爷啊,你这“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过程,未免太长了一些吧。
病房门外,赵静正坐在长凳上,看张少宇出来,忙把身子挪了挪,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好了吗?”虽说不是自己的朋友,可看那个小伙子,好像病得不轻。赵静还是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张少宇无力的点了点头:“弄好了,打完点滴,就可以回去了。”
“他是谁呀?”这个问题,赵静很早就想问了,她没有想到,张少宇还有收破烂儿的朋友。刚才去那儿的时候,她都看到了,满院子的破烂儿,那个气味儿,熏得人直想吐。张少宇倒还好,跟没事儿人一样。
“我兄弟。”张少宇双手捂着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妈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最近一段时间,好像什么倒霉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撞了过来。找不到工作就不说了,现在小唐又病成这样儿,还要靠赵静的帮助,自己才有钱送他来看病,我张少宇什么时候混得这么惨过。
想起这些个破事儿,一时间,心里是百感交集。男人也有他脆弱的一面,当他遇到重大的挫折时,他们往往会感觉到无助,最让他们难过的是,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女人有心事,还可以找一两个闺中密友,谈谈心,诉诉苦。可男人呢?因为他是男人,所以就得闷在心里面,一个人默默承受。
这种压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像的。
如果在这个时候,倒下了,灰心了,那也没什么,证明你是一个正常人。可如果坚持过来了,那你就是一个强人。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把你打倒了。张少宇这个时候,正处在两者的中间,未来和前途,现在不但不明确,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读了十几年的书,到头来连个工作也找不着,兄弟病了,也没有钱送他去医院,还要靠女人。
我他妈是不是太没用了点儿?现在,连自己的女朋友也找到了工作,而且还是在令人羡慕的政府部门,自己一个大男人,反而混得这么惨,妈的,怎么能用一个郁闷来形容啊。
赵静一直看着张少宇,从他的神情的变化,猜测着他心里在想什么。当看到他脸上,露出失望,悲伤的表情时,自己心里也禁不住痛了起来。在她的印象里,张少宇一个坚强的人,什么也不在乎的人,好像没有什么事儿,能让他失去信心。在别人面前,他一直是嘻嘻哈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现在,眼前这个张少宇,好像有些不一样。
“小流氓,你的神情告诉我,你现在心里很不好受,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赵静轻声的问道。张少宇抬起头来,微微叹了口气。
“没什么,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没用。”张少宇说得很自然,可这句话却让赵静大吃一惊,要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张少宇啊,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没用?可这句话,自己听得清清楚楚,正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如果不是遇到什么重大的挫折,谁敢相信,张少宇会这样的灰心丧气?
“小流氓,我,我……”赵静很想安慰张少宇,她不想看张少宇这个样子,她所希望看到的张少宇,就是那个漠视一切,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小流氓。可现在,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想安慰我是吧?不用,我并没有灰心,只是觉得,这做人,未免太难了点儿。毕业这么外,我把成都跑了个遍,可就是找不到工作,连一个月三百块钱的工作,也没有我的分儿。这个就不说了,毕业生找不到工作的人,多了去了,可现在,兄弟病了,我要靠你的帮助,才有钱送他来看病。你说说看,一个男人,混到这分儿,丢人不丢人?”张少宇说话的时候,一脸的苦笑,既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抱不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