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张少宇猛朝唐奎使眼色。
唐奎惭愧地点头为意,对母亲说道:“娘,爷爷,您们就别和张哥客气了,张哥是不会和咱家见外的,不然,他也不会走那么远的山路,来咱家了。”
一番推让,最后还是张少宇编了个自己从来不吃带翅膀的肉类的谎言,这才将碗里的鸡肉送出去。
世上只有妈妈好,母爱的确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唐妈妈身子那么虚,但却依然没舍得自己多吃一口鸡肉,而是将最好的肉最多的鸡腿、鸡翅分到了唐劲、唐芳、唐奎三个孩子的碗里,她夹了一大块鸡脯肉敬给唐爷爷,自己只是掂着筷子夹青菜吃,就连那一大碗家常炒肉,炒鸡蛋,也舍不得多夹两筷。
张少宇觉得心里酸酸的,他忽然想到其实鸡汤才是最进补的,赶紧帮唐妈妈盛了一大碗鸡汤,故作风趣的笑道:“阿姨,我们都在吃肉,您也喝点汤吧!”
“好好好,我喝我喝,少宇,你多吃点,你不吃鸡,这肉多吃点吧。”唐妈妈边说边给张少宇碗里夹了很多精肉。
这顿家常便饭吃了有半个小时,所有的菜,连汤带渣都吃得干干净净。
晚上走山路危险太大,所以唐奎建议还是在家里凑合一晚,明天一大早再赶回县城去。
张少宇没有反对,当晚,他和唐奎在唐劲的草床破被里挤着睡,唐劲则和爷爷睡一张床,唐芳要照顾母亲,陪唐妈妈一起睡。
昨晚睡的是宾馆,现在却躺在蚤子到处跳的茅草铺上,盖着霉味冲鼻的裸絮被,寒冷还可以凭体质抵抵,但那些恼人的跳蚤,实在咬得张少宇无法入睡。
看着张少宇双手在身上到处搔的样子,唐奎不好意思地说道:“张哥,让你受罪了……”
“我靠,奎子,怎么这样蚤子不叮你,只咬我呀!是不是因为这是你们家喂的,所以不咬自家人啊!妈的,痒死我了。”
“呵呵,我从小被它们叮大的,早习惯了。”
“妈的,不睡了,陪我出去走走。”
张少宇从床上掀被而起。
二人都是和衣而躺,起来穿上鞋,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这黑灯瞎火的,村子里到处一片死寂,没地方去啊!张少宇想了想,决定干脆到灶屋傍着灶膛凑合一宵得了。
唐奎在大锅里倒了满满一锅水,然后将柴火生燃。
哥俩坐在送柴的灶门边上,火光将二人的脸孔都映得红红的,倒也驱走了不少寒意和睡意。
“奎子,小芳是不是因为交不起学费,而退学了?”张少宇问道。
“嗯,年前因为我娘突然病倒,花了家里不少钱,妹妹很懂事,娘病了,家里活得有人做,加上学费也实在凑不起,所以她选择退学,在家里照顾娘。”
“久劳成疾是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但得及时调养,不然小病就能变成大病。”张少宇正色说道:“得想法子尽快让你娘身体好起来。”
“是呀!张哥,这都是我太没用,不能挣钱养家造成的。”唐奎双手紧抓着自己的头发,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钱!钱!钱!解决唐奎家里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钱!”张少宇心中暗道。
见到唐奎家里穷成这个状况,张少宇的心里也不太好受。从吃晚餐开始,他便一直在合计着该如何帮唐奎解解燃眉之急。
他自己一直就处在经济拮据的困境中,当然知道没钱的日子有多么难过。如果没来唐奎家这一趟,不知情可以不管,但现在他身在这个处于水生火热中的穷苦家庭里,他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无动于衷吗?
“妈的,如果我不管,还有谁会来帮奎子!既然我一直将奎子当成兄弟,他家里的事,当然也是我的事,假若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有能力而没伸这手,操,那我他妈的还配谈兄弟两个字吗?虽然我很需要钱,但老子不能因为省钱,而见死不救,亵渎兄弟这个神圣名词的事,决非我张少宇所为!妈的妈的,老子卡上还有点钱,干脆先将身上的现金全扔给奎子得了。四千块,应该可以帮奎子家里解决很多难题了。”
在心里打定主意后,张少宇将身上的现金全掏了出来,只留了八十多块零钱当回县城的路费,把其余的三千八百块全塞到唐奎手里,说道:“你身上不是还有点钱吗,先凑足四千块,交给你娘,说是你这一年在外打积攒的。”
“张哥,这钱我不能收,我已经欠你太多……”
“操,甭跟我说这些废话,让你拿着就拿着,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弟妹交学费,给你母亲买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张哥,我不能收你这些钱,我……”
“操,既然你叫我一声哥,就听我的,拿着,再跟我废话,我真跟你急!”
唐奎见张少宇真要发火了,只得将牙一咬,把厚厚一叠百元大钞紧紧抓在手里,突然,他冲着张少宇双膝跪倒。
“唐奎你个孙子,你他妈的这是干嘛!”张少宇猛冲过去,欲将唐奎从地上拖起来,“你给老子站起来!”
别看唐奎个子小,但他身怀真功夫,双腿一叫劲,膝盖就像是钉在地面生了根似的,任张少宇使多大力气,也无法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唐奎神色坚定地说道:“张哥,你就让我给你磕个头,我这心里会好受点……”
“起来!我让你给我站起来!”张少宇见拽不动他,将两手一放,板着脸沉声说道:“奎子,男儿膝上有黄金,只跪天地和爹娘!如果你将这头磕下去,我张少宇从今往后就不认你这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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