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这世上总没那么完美的事,竟然在此时传出了顺王早有心上人的消息,能被顺王看上的女子必定也是身份不凡的,万一顺王执意要纳对方进门,她女儿孤身一人在南越未必能敌得过家族繁盛的侧妃。
但这个担忧她没敢和女儿说,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就在消息传开后,一封来自南越的奏折也呈到了皇帝的面前,李煦亲笔所书,先是讲述了自己杀害宁允的经过,一五一十,没有任何添油加醋,而且字里行间表示自己很后悔,不该因此残害了忠臣之后,为此,他负荆请罪,愿意掏空家底赔偿宁家五千两银。
然后,他说自己罪孽深重,配不上安小姐这么好的女子,自请皇上收回诚意,他愿意为宁家小公子吃斋念佛三年,以洗清自己的罪孽,望皇上批准。
皇帝将奏折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一头雾水地问赵总管:“你说这小子是何意?又是赔偿又是请罪的,难道宁家小子真是被误杀的?”
赵总管已经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公正地说:“皇上,那宁家小郎因为伤了相爷家的孙子才被送去南越避难的,他在南越的日子非但没反思收敛,反而肆无忌惮,结交南越权贵子弟,终日饮酒作乐,嫖妓赌博,他身份高贵,南越那些人家都捧着他,把他捧的无法无天。
那日,王爷应该是乔装出行,对方没认出他来,这才以为他是可欺之人,王爷的性子您知道的,不轻易与人为难,但也不会受人侮辱,双方有了口舌之争,事后,也是宁家小郎花钱找来了数百流浪汉,要围杀王爷,当时王爷的护卫一时情急,就先将宁小郎射杀了,那些流浪汉见此,才慌忙逃走,此事,谢家主给宁家的信中也写的一清二楚,应该不会有假。”
皇帝扶了扶额,沉声道:“都是不省心的,你说煦儿好端端的乔装出行做什么?”
赵总管低头看了眼脚尖,然后轻声提醒道:“听说,王爷看上了一名女子,而那日,谢家在家中办了赏灯宴,据说是给城中未婚男女相看的,王爷大概是听说那名女子也去了,所以才……”
“胡闹!他堂堂一个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不能直接抬进门,还需要用这种方式,丢皇室的脸!那女子是哪家的?”
赵总管支支吾吾,不太确定地说道:“听说是寇家的庶女,但消息还未确实,皇上若想知道,奴才差人去查。”
“寇家的……”皇帝陷入深思,良久才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是真心爱慕还是为了寇家军,南越军权掌控在寇家手中,我儿处处受制于人,想要和寇家联姻也正常。”
赵总管知道皇帝的心思,不敢为顺王说话,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点头:“王爷日子过的难,有些算计也是正常的,而且寇家只有庶女,就算娶也是侧妃,正好您给王爷赐了婚,这次王爷可以享齐人之福了。”
“呵,可你不知道,那小子来信说要退了安家这门亲,吃斋念佛不近女色三年,朕才不信他,他不过是想找个借口退了安家的亲事而已。”
皇帝又将李煦的奏折看了一遍,他这个儿子啊,本性纯良,字里行间都是为别人着想的意思,哪里像个皇子?
皇帝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生气,善良是好品德,可皇室不需要这个,皇帝更不需要这个,可善良的人总比妄为的人强吧。
“顺王去南越三年了?”
赵总管委婉地提醒道:“您记错了,还不到三年呢。”
“感觉好多年没见了,不知道姝儿长高了没有,她一个金枝玉叶去了那种地方,肯定过的不好。”
“您多虑了,小公主不经常给您写信送东西吗?她亲手做的袜子您穿了许久呢。”
“她是个好孩子,煦儿一个大男人,身边连个管家的女人都没有,那孩子没有妇人教导,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朕选安家的女儿就是看中她有才华,若是由她教导,姝儿定能知书达理。否则,让寇家的女儿来带孩子,小公主会成什么样?”
赵总管劝慰道:“您太操心了,小公主上回还给您写了首诗了,才华横溢甚是了得,听说王爷一直有请夫子教导她,肯定差不了的。”
皇帝老了,越发想体检普通人家的天伦之乐了,儿子辈的指望不上,孙儿辈的又一个都不在身边,只有小公主在他跟前长到五岁,感情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样,你去后宫挑四个教养宫女,送到南越去伺候小公主,以后煦儿成婚了,可别让人欺负了去。”
“喏,奴才选两个会武艺的怎样?”
“那再好不过了。”皇帝把李煦的奏折丢到一边,暂时不想理会,不过还是让人去宣了宁大人入宫,都是做父亲的,有些想法可以交流交流。
宁家一片愁云惨淡,家里上下挂着白帆和白灯笼,灵堂也设起来了,为了早日下葬,宁家没有把事情闹大,默默地把丧事办了。
杀人的是顺王,又有理有据,想要对方偿命是不可能的,但仇不能不报,全家老小有了共识,这事只能慢慢筹谋。
宁大人接到入宫的旨意,换上官服,胳膊上绑着白纱,就这样入宫去了。
两位做父亲的聊了许久,宁大人出宫时,带走了一车的赏赐,明眼人便看出皇帝的意思了,宁家小子死了也是白死,皇上不会怪罪的。
了解事情真相的人都知道宁家小子死的不冤,尤其是魏家人,魏家大郎最终没能挺过去,在上个月死了,本来就算宁家小子活着回来,他们也是要他偿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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