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都有维持秩序的衙役,长刀一伸,将围观的百姓拦在外头,这些百姓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有的头发还是湿的,他们有的手里握着彩旗,看到李煦过来便欢悦雀跃地挥舞起来,像是迎接某个大牌明星。
不过以李煦在南越的地位,确实圈粉无数,直到如今,还有人在家里立他的长生牌每日三炷香上供着。
“王爷大喜啊……祝您与王妃百年好合。”有人朝李煦大喊道,李煦循声看去,就见一个中年男人被两侧的百姓捂住嘴拖了下去,风中还飘散着他没说完的话语:“谁打我……唔……”
旁边的百姓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李煦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想着他们很快就要大跌眼镜,不知到时候他们是否还能说出祝福的话语来。
想到自己即将迎娶的人,李煦心头火热,双腿夹紧马腹,让马儿小跑起来。
身后的队伍中有人不断往两侧抛洒糖果,原本刘树准备的是铜钱,李煦怕造成踩踏事件,就换成了糖果。
这年代糖果也是奢侈品,一粒糖果可不比一个铜板便宜,从身后的响动也看得出来。
刘树追上来,小声提醒道:“王爷,您别走太快,这路上也是要看时辰的,太早到了咱们连寇府的门都进不去,很尴尬。”
李煦干咳了一声,微微勒紧缰绳,放慢速度,感觉这一条并不长的路走了许久也没走到尽头。
寇府一片繁忙景象,但井然有序,毕竟嫁过好几次女儿了,流程太熟悉了,不过隐约有下人奇怪地问:“我似乎并未瞧见三娘啊,你们可瞧见了?”
“你傻啊,王妃娘娘不是一个月前刚生了孩子了,此时刚出月子呢,听说住在寇将军的院子里,我们肯定是瞧不见的。”
“这……她真在寇将军的院子里坐月子?这不合礼数吧?”
“你又犯傻了吧,那生的可是王爷的孩子,怎么可能在寇府坐月子,听说是昨夜回来的。”
被怼的那人一头雾水,小声嘀咕:“是吗?可我昨夜值夜啊,可没瞧见有谁上门。”
“别唠叨了,快去干活吧,迎亲的队伍马上就到了,你要是好奇,就到前院候着,肯定能瞧见三姑娘出门。”
整座寇府,知道今天出嫁的是谁的人不超过十个,除了老太爷夫妻,寇夫人,就剩下他们的贴身奴才了。
“夫人,您赶紧换上礼服吧,王爷马上就到了。”寇夫人的院子里,两名健壮的婆子催促着寇夫人换衣服。
寇夫人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嘴唇微微动着,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连个反应也没给那两名婆子。
这院子里原先的下人全都换到别处去了,剩下的都是寇骁找来的,自从李煦下聘后,她就没走出这个院子一步,明着养病,知情的人都知道她被软禁了。
这事情传到外面,寇骁免不了要被冠上不孝的罪名,但寇骁不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并不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而且寇骁也并不愿意这样关着寇夫人,毕竟是母子,谁愿意关系这么恶劣呢?
不知是谁去找寇骁汇报了事情,很快,他就过来了,穿着一身大红的礼服,所过之处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眼睛,暗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日成亲的人是寇将军呢。
寇骁走进屋子,撩起衣摆坐到床边,握住寇夫人的手,说:“您这是要闹到什么时候呢?大喜的日子,您难道真不想出席吗?”
寇夫人见到他身上的礼服,双目赤红,甩开他的手吼道:“你给我滚!你这是要碍谁的眼呢?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今天不是你妹妹成亲吗?”
“母亲,您要如何才能同意呢?”
“除非我疯了,死了,否则永远不可能同意!”寇夫人说着说着又哭天抢地地吼道:“你个不孝子!我怀胎十月生下你,养你到这么大,是让你嫁人的吗?你把寇家的脸面往哪放?你让我的脸面往哪搁?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您多久没到外头走动过了?”寇骁耐着性子问。
“我怎敢出门?一出门听到的都是你的流言蜚语,你们也不嫌丢人,竟然闹的全城皆知,我要是出门,岂不是要被唾沫淹死!”寇夫人尖锐地反驳。
寇骁叹了口气,知道与她说不通,她也不会理解,他站起身,皱着眉头问:“您要是不想出去就算了,过了今日,我不会限制您的自由,您想去哪就去哪。”
“呸!说到底还不是怕我阻止你出嫁!我倒是想问问李煦,他安的什么心,娶个男妃能见人吗?能入宗祠吗?以后敢带你上京城面见皇上吗?他敢向世人昭告你寇骁就是他娶的王妃吗?还不是得用寇三娘的名头,你们算什么光明正大?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寇骁岂会不知这其中的艰难,但他们已经在一片荆棘中挑了一条最好走的路了,也许没那么圆满,但谁会在乎呢?
“您说的这些我们都懂,若是惧怕这个,我就不会与他好了。”
“你倒是敢说,要是让皇上知道你们的事情,你知道后果吗?他李煦是皇子,亲生的,我们寇家算什么?连个蚂蚱都算不上,皇上只要一声令下,寇家满族都要为你陪葬!”
“您想多了,不会有这一天的。”
寇夫人哈哈大笑起来,“寇骁啊寇骁,你虽然在战场上无往不利,但你却不了解朝廷,那些文官的嘴和笔才是杀人的利器,皇上怎么可能会要个男儿媳,怎么可能让这样的污点落在皇室身上,你不死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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