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琏呆坐在那里。
柳青荧仰起脸,眸子里全是细碎的星光,又笑着说:“您当时红着脸和五殿下竞价的时候,挺可爱的。”
“祝您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他轻轻碰了一下江琏的唇,一触即离,“殿下,安寝么?”
江琏像被烫着一般松开他,只沉默地喝酒。
柳青荧又躺回去,看他的星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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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如今最大的笑话,便是季编修提着礼盒进了五皇子府,又提着礼盒出来。
更有不知真假的消息流传出来,说季编修去见五皇子殿下时,五殿下正在沐浴。五殿下什么面子也没给他,在浴池里见的客。
这可真是极大的羞辱了。
众人看季玦的眼神,同情有之,怜悯有之,嘲讽有之,小人得志者有之。
五皇子自在随心,可不耐烦什么礼贤下士,如今季编修受此羞辱,简直是理所当然,合该如此。
季编修能云淡风轻地当值,也能让人夸一句宠辱两忘了。
毕竟夸他一句“宠辱两忘”,也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揭人伤疤。
季玦来翰林院不到半天,便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嘴脸,勉强算是见到了众生相。
午间时众人小憩,却见树荫下张修撰拿着一本线稿,和几名翰林学士说着什么。
季玦拎着食盒经过,正好被张修撰叫住。
“张修撰,”季玦冲他颔首,“不知几位叫我,有何要事?”
其中一位翰林指着那本线稿,问道:“前朝五王之乱之祸事,可是你帮张修撰写的?”
季玦点头,无视他们的来势汹汹,淡然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你……”
“季玦!你好大的胆子!”方才那位翰林学士正想说话,却被张修撰打断。
“张修撰何出此言?”
张修撰看着季玦,像是难过而愤慨,神情中还带着一分不可置信:“虽说我年迈多病,让你代我当值已是厚颜,你若是心中不快,言明推拒便是,偏又为何做出此等事来……你这岂不是要害我吗?”
他说了一长串话,却偏偏不点明季玦到底干了什么,引得围观众人越发好奇,恨不得逼着他说。
另一个中年男子看着季玦,疑问道:“同室操戈,衅发萧墙……至以祸延四海,这句话可是季小郎君写的?”
季玦点头承认道:“确实是我写的。”
“那……明镜所以照形,古事所以观今,以古视今,何无异乎……也是季小郎君写的?”
季玦又道:“确实是我写的。”
众人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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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同室操戈,祸延四海,然后又说以古视今,这话什么意思,想必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这都不算含沙射影了,简直就是明晃晃地说,你看陛下这几个崽子斗来斗去,一定会斗出祸患来。
皇位归属这种事情,现在本就不能拿到明面上说,毕竟皇帝态度暧昧。他如今春秋鼎盛,也不乐意有人提起这个。
东宫无主,元后的嫡长子早就夭折了,剩下的这几个,虽然确实有别苗头的架势,但也就小打小闹。这个时候说什么同室操戈,简直是把陛下的脸面撕下来,扔在地上不够,还要踩上几脚。
季小郎君这么猛的吗?
张修撰的手紧紧地攥在袖子里,道:“季编修居心叵测,竟还想构陷于我。”
这稿是季玦写的,可挂的却是张修撰的名,如此一来,惹了祸患,季玦遭殃,张修撰也跑不了。
众多探究的目光看向季玦。
自己作死也就作了,带累别人就是他的不是了。
唐安思索片刻,圆场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另一位中年学士问道:“季编修作何解释?”
季玦冷冷道:“句子我确实写过,可顺序似乎有些不对。”
“哦?”
“衅发萧墙是上次帮张修撰写的不错,‘以古照今,何无异乎’这话,是我刚来翰林院第三天时帮他写的。”
“竟有此事?”有人奇道。
“张修撰时常病休。”方朗补充了一句。
离张修撰最近的那人插话道:“怪不得季编修怀恨在心……”
季玦淡淡地扫了那人一眼,那人又讪讪地闭上嘴。
“当时张修撰只编到前朝太宗年间,我便接着续。写到太宗与臣下庭中奏对,言及治国犹栽树,而下一句便是‘明镜所以照形,古事所以观今,以古视今,何无异乎?’有什么问题吗?”
季玦咳了两声,继续道:“最近的一次接至五王之乱,我写的是‘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这句又有什么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张修撰把两句话拼在一起说,又是何居心呢?”
众人有转头看向张修撰。
只见他一副气极之态,拿着那本线稿,怒极反笑道:“拼在一起说?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你自己写了,又转头不认账!”
有人去看他手里的线稿,逐字逐句看下去,上面赫然写着那几句话。
“同室操戈,衅发萧墙,至以祸延四海……明镜所以照形,古事所以观今,以古视今,何无异乎?”
“季小郎君,这是你的笔迹吧?”那人把线稿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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