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玦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
方朗上了船,季玦目送他离开。
然后他慢慢悠悠地,又去折了一枝柳,沿街往回走。
他确实有些醉了。
.
江瑗的脸通红。
绿绮瞧着他的样子,怎么瞧怎么不对劲。他方才还在读药典,现在双眼迷蒙,头快靠到了书案上。
他希望喝醉时,就是这个样子。
“方才我出去时,殿下喝酒了?”
江瑗抬头看见她,笑了半天,然后道:“未曾。”
绿绮不太信他,却只能闻到他衣服上若隐若现的梅香,没有闻到一丝酒气,只好狐疑地点了点头。
然后江瑗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趴在桌案上,改口道:“喝了。”
绿绮拿他没办法,只好哄道:“殿下先去睡一会儿?我让厨房给您煮醒酒汤?”
“季小郎君醉了。”江瑗说。
“殿下怎知季小郎君醉了?”绿绮笑着问。
“给他醒酒汤。”
“好,给他煮醒酒汤。”
江瑗这才安心,安安分分地任由绿绮给他脱了外衫,盖上薄被。
没等绿绮松口气,他冷不防道:“我要亲自给他煮醒酒汤。”
绿绮半蹲下来平视他的眼睛:“您现在不能去厨房。”
江瑗呆呆点头,道:“我不去厨房。”
绿绮露出一个笑容。
江瑗从榻上坐起来:“我要去东十字街。”
绿绮缓缓收了笑容。
她出了内室跑去厨房,对金银道:“你去照顾殿下吧,厨房这里我来看着。”
金银点头应了,谁料刚进内室,就看到了正在束发的江瑗。
“殿下不躺着吗?”
“我要去东十字街。”
金银总算知道,为什么绿绮叫她来了。
她顺着江瑗的话,问道:“殿下去东十字街做什么?”
江瑗露出一个笑容:“我去找心上人。”
金银终于知道,为什么绿绮叫她来了。
她小心翼翼道:“绿绮姐姐就在府里……”
江瑗摇摇头:“不是绿绮姐姐,是季小郎君。”
金银偷偷拆他发冠的手停住了。
“哪一个季小郎君?!”
“你夸过俊俏的那个。”
金银嘴唇微动,最终还是没说话。
殿下好好的,怎么突然好男风了。
金银再次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绿绮叫她来了。这五皇子府中,谁又能比绿绮姐姐难过呢?
“殿下先睡一觉,酒醒了再找,如何呀?”
“我没醉,他醉了,我骗绿绮说我醉了。”
“殿下明明醉了。”
“好,我醉了,我要去东十字街。”
金银见劝不住他,只好试探道:“殿下去东十字街,还要做什么?”“找他说说话。”
“只是说说话?”
江瑗点点头。
金银叹一口气,道:“那殿下去吧,我让元宝备车,殿下去了可不能出格。”
她出去安排,又想着一会儿好好算劝绿绮,不能让绿绮太过伤心,又思忖以后对绿绮再好一点儿。
于是季玦刚回到家,就看到了坐在他床榻上的江瑗。
他一时未反应过来,坐到了江瑗身边。
“你回来啦!”江瑗抓住他的袖子。
季玦脑子里迷迷糊糊,任由江瑗动作,也不知道把袖子抽回来。
他缓了一会儿,问道:“陛下怎会在此处?”
江瑗越靠越近,然后耳语道:“我知晓你喝醉啦。”
季玦点点头:“我确实醉了。”
“我来帮你熬醒酒汤。”
季玦笑了一声:“陛下会吗?”
“陛下会。”
然后江瑗下了床榻,快步走向厨房,拿了一壶酒回来。
季玦揉了揉额角,把江瑗拉上床,冷着脸道:“陛下应该休息。”
他看着江瑗红红的眼角,为了看得更清,他凑近了江瑗的脸。
“陛下醉了。”他严肃地下结论。
江瑗自己解开头发,又脱了外衣,双手放在小腹,在季玦身边躺好。
季玦又要下床去,给江瑗煮醒酒汤。
江瑗又扯住季玦的袖子,指着桌上的酒壶,小声道:“醒酒汤在那儿。”
季玦盯着酒壶,盯了小半盏茶的时间,然后道:“那是酒。”
江瑗眼角飞红,眼波流转,声音比之前更小了:“我是说,你不用去煮醒酒汤了……”
“你醉了。”
“我是说,你不用去厨房。”
季玦疑惑地看着他。
“我醉了,你就应该听我的。”
季玦点点头,觉得江瑗说的有几分道理。
江瑗睡在榻上,拉着季玦的手,又在季玦的掌心摸了摸:“你手好凉啊。”
夏日本就闷热,季玦的屋子自然没有五皇子府的温度低,江瑗皱了皱眉,然后拉着季玦的手,把他的掌心贴到了脸上。
他喟叹一声,还不忘挑剔道:“你这屋子怎么这么热。”
季玦的反应仍然很慢,便附和道:“是啊。”
“不如你搬过来和我住,我那里比这儿好。”
季玦想了好久,又说:“不好。”
“我府里还有不少医书。”
“我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