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旻与两队士卒驻营落脚的地方离落霞岭不远,他带了几个人,趁着黄昏天将暗时悄无声息地潜进了落霞岭。他们在灌木丛中飞驰而过,风过无痕,只留下几个模糊的影子。进入山岭深处依旧不见人影,赵旻觉出这山确实有些问题,照理说官道旁的山里或多或少该有些人过夜,可他们进了岭这么久,丝毫不见炊气与火光。
静谧中仿佛有一丝声响,赵旻霎时停下脚步,果断下令:“不要出声,蹲下。”
众人蹲下,透过灌木间的缝隙看见原处有微弱闪烁着地火光,正缓缓朝他们这处走来,赵旻屏气凝神,直盯着远处的火光,越来越多、连绵不绝,直至能瞧见人群,影影绰绰的。他们都身着南蛮服饰,梳着南蛮的编发,这群人极有规矩,行进间并无一人说话,实在难以与那些粗俗的山贼想比。
等人都越过他们,赵旻挥下手,低声道:“小心跟上。”
他们几个如同行进在山间的魑魅魍魉,步伐轻盈,难以察觉。他们跟着这群阵势浩大的人走了两里路,到了一处宽广的地方,面前地上扎了大大小小的营帐,每隔几步便有一个火笼,将周围照的亮堂,恍如白昼。这时赵旻才能看清,这群人一列列的战好,十人为一排,加上两个头领,竟有两百多号人。这样的阵仗,难怪宣州那群酒囊饭袋几次围剿都惨败收场。
只是…
赵旻蹙着眉想,这群人究竟是如何到此处的,若是十来个人还能说小打小闹,这样的规模实在不能说是碰巧。
领头的人说了句什么,底下的人便都散了,这才零碎有了些说话声。赵旻见领头的两人一同走到隐僻出,扭头吩咐道:“你们在此等着,我去去就回。”
赵旻暗中潜到那两人附近,还摸不清对方实力,未免打草惊蛇他没走得太近。
那两人声音听得不太真切,只知道说得是南蛮话,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说了几句便离开,走前还谨慎地四处张望了几眼。赵旻低下头,完美地隐藏在一片黑暗中,没让人注意。
赵旻带着部下原路返回,回到落脚的地方。
赵旻一人深思了良久,部下一个个面面相觑,无声地选出了一个人上前问:“赵副将,接下来我们要如何?”
“嗯?”赵旻醒过神,“明日我亲自去找将军,问他的看法。”
次日清晨,天微亮,赵旻昨夜一夜无眠,今日早早便启程赶来,叫醒了田塍,两人往魏尧房中去。
赵旻轻轻敲了敲门,过了片刻,房内有了轻微的穿衣声。魏尧三两下便整装待发,开了门,轻声道:“出去说。”
赵旻这时候找来必是有要事回禀,眼下人都还睡着,魏尧便在二楼临街的窗台边听着赵旻将话说完。他沉思片刻道:“如此,确实蹊跷。”
“那现在…”
魏尧笑了笑:“不急,你先回去盯着,到时我自有办法。”
两人走后,魏尧往楼下瞧了瞧,整条街空空如也。
荥川,宣州,南蛮。
魏尧看着寂静的偌大宣州城,面色冷淡,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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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清睡到日上三竿,舒服地扭动了两下,睁开眼便被吓了一跳。魏尧衣着整齐地倚靠在榻边直直盯着他,方醒便受此惊吓,宁清缓和了片刻,气急道:“你好端端看我睡觉做什么?”
魏尧起身淡淡道:“无事,就是觉得稀奇。”
“稀奇?有什么稀奇的?”
“你日日吃了睡睡了吃,天黑便歇息,日中方起,实在稀奇。”
哦,敢情是绕着弯说他懒呢,看日头哪有正午那么夸张,宁清灿然一笑:“能吃是福,能睡是幸,有什么好稀奇的,是你孤陋寡闻了。”
宁清没再理他,换了衣服去朱御房中,他去时桌上已不剩下什么,只些馒头包子还算整齐,而魏尧更是早便用过饭,如今正在房中津津有味地看着从他那抢走的话本。
宁清扫了一眼落座,问朱御:“费添呢?”
“哦,他刚用完早饭便出去了,说是要去找他那个姨娘。”
第17章 粮铺
昨日孙姨与他说自己家在城东的大槐树旁,十分好认,费添到了地方发现果然,这大槐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十分显眼。费添打量着这座宅子,不大却也不小,比起当初孙姨在荥川的屋子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来孙姨改嫁的这家日子不差。
费添欣慰地笑了笑,正要敲门便听前门里传来隐约的骂骂咧咧:“你这婆娘,日日愁眉苦脸的,甩脸子给谁看呢!”
接着便听见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伴随着孙姨的一声惨叫,费添要敲门地手猛然一推,进了屋子。孙姨正倒在堂前,脸上有个红艳的巴掌印,那个瞧着四十几岁,双鬓斑白的男人想必就是她改嫁的丈夫。
费添几步向前,拉住了那个男人,吼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打她?”
突然冒出个凶神恶煞,那男人也有些愣,随即扒开费添的手,没好气道:“老子是她男人,你有是哪个葱,莫名闯进我家里来?”
费添正压发作,孙姨已从地上爬起,拉着那男人:“王二,这是我的养子,从前大旱时走丢了,昨日才相认的。”
王二啐了一口,冷笑道:“突然冒出个养子,你可真有本事。”
费添刚要说话便被孙姨按压住,对王二道:“你不是还有事吗,赶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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