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尧皱了皱眉问:“你想搜山?”
“对,詹桂友死了徐漾就成了主心骨,他眼下被抓,山上肯定会有动作。大好时机,不要白不要。”宁清眼角弯弯看着他。
“这次不比之前,会十分凶险。”魏尧刚想让他别跟着,宁清却好像猜到了他的意图,说道:“你怎知不上山就安全,万一有人见我落了单,特意将我抓了牵制你呢?”
魏尧无话可说。
“昌州时局如此,不了结此事谁都无法周全,况且祸福相依,何必过于担忧未发生的事。”宁清端着茶盏走至魏尧身边,低声道,“知道你想护着我。”
魏尧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睛往旁一扫,在场的人皆福至心灵,个个当自己耳聋眼瞎,心有灵犀地同时看向别处,仿若对宁清在他耳边的亲昵,只字未闻,半眼未见,而宁清仍淡然自若地抬手喝了口手中端的的茶。
最终,魏尧还是同意宁清与他们一道上小巍山。
次日,白定光从武司带了十来个官兵,临行前宁清往马车外看时,瞥见魏尧与赵旻和田塍正围在一起商议什么,他看了一眼便转头与费添和林荣说话。
马上要出发时,马车的车帘被掀了起来,费添与林荣下意识地往旁边挤了挤,魏尧无视了他们两人的目光,撩袍坐在宁清身边。宁清往车外看去,已经没有赵旻与田塍的身影,便问道:“他们人呢?”
“我有事让他们去办,我们先行,他们迟一些便到。”
宁清应了一声,复与费添说话,只是费添一见魏尧杵在那盯着自己,便没有先前的心思,搭了几句话就闭目假寐。宁清笑了笑,转头看起了窗外风景。
小巍山还如前几日一般,虽然徐漾莫名被带走,却没能影响到硝石矿的开采,他下属的几个小吏代他看管,整个矿场看上去依然井井有条。出发前他们便说好了分头行动,白定光带着官兵去矿场,吸引众人的注意,魏尧与宁清几人则暗中在矿场附近搜寻。
他们先去了发现钟晖尸体的山洞,昨日下了大雨,大多枝叶上还带着雨珠,他们踩到地下的荆棘时还能洒落一片水珠。山洞不大,一眼收进眼底,洞口有几棵枝叶繁茂的槐树,几乎将洞口遮得严严实实,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宁清打量着洞外,说道:“将尸体扔在这有些不合理。”
费添问:“我瞧这地方挺隐蔽的啊,若不是昨日雨下的突然,赵将军眼睛尖发现这地方,我压根都没注意这里有个洞。”
“是隐蔽,可尸体毫无遮挡地躺在洞中,若是死的时间长了必然会发出怪味,岂不是故意吸引人发现?哪怕是在洞里挖个坑埋了,也不至于你们躲个雨就能发现尸体。”
费添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
宁清看向魏尧,见他正思索着什么,便问:“昭倬,你看出什么名堂了?”
“你说的不错,钟晖的尸体就明晃晃放在洞里是奇怪,只有一种可能…”魏尧看了他一眼,“他们杀了钟晖后没来得及处理尸体。”
宁清顺着他的思路说道:“看来当时应该出了什么事,比处理尸体重要的多,因此杀钟晖的人才先将尸体放在洞内,他也没想到后来突然下起了雨,又凑巧你们进了洞内躲雨,这才发现了尸体。”
到底是什么事呢?
宁清见到费添,突然问道:“你们昨日躲雨前后,可有什么古怪的事发生?”
霎时间,六道视线集中在费添身上,只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没,没有啊。”
宁清又问:“你再仔细想想,不成就把那前后的经过说一遍。”
费添回想道:“那时候天突然暗了下来,没等片刻雨便跟着下来了,我们很快便被淋了半湿,赵将军发现了这个洞穴,我们一同躲了进来,然后就发现了钟晖的尸体。”
这些听起来实在平平无奇,没半点可疑之处,宁清已经想着换个法子再琢磨这件事时,费添又想起了些细节,补充道:“哦对,虽然我们一进洞就发现了尸体,只是雨还太大,而且伴着声声雷鸣,我们在山洞里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待雨小了,雷停了才下山去的。”
宁清闻言一愣,疑惑地看着他:“昨日大雨,可丝毫未闻一声惊雷。”
费添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我们听见的是…”
魏尧道:“你们在洞里听到声响,说明那地方离这里不远,我们往附近搜一搜,应该能有所发现。”
说罢,四人走出山洞,仔细搜寻附近所有可疑之处,从向阳处走到背阴处,从山洞往山下走了一里左右,附近草木丛生,连个像样的路都没有,四人几乎是在茂林里穿梭。
走了半个时辰,几人停下脚步歇息的间隙,宁清喘着气道:“是我们高看自己了,别看小巍山不大,仔细搜起来倒是费劲得很,只靠我们四个怕是到天黑还搜不出所以然来。”
费添早就累了,见他这么说,赶忙附和道:“正是,要不还是回去多借些人来吧。”
魏尧并未回答,他正站在那专心看着某个地方,只见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下一瞬便转身拉起宁清:“有埋伏,赶紧走!”
他拉着宁清在前方,费添随即拉着慢半拍的林荣跟上,没等他们跑了几步,周围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不等片刻,从林子四周同时窜出一批蒙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对方看上去有五六十人的样子,相比之下他们只有四人,照往常来说魏尧未必不能抵挡,可他此行只在袖中藏了一柄短刀,要和这些个个拿着大刀长枪的亡命之徒相对抗,还是有些悬,更何况他身后还跟着三个拖后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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