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搭档的两把刀都默然看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鬼切磨磨牙,道:“果然,还是不爱说话的童子切国纲好。”
忽然遭到持有者的否定,还是和另一把刀比较后的结果,髭切和膝丸锋利的眼刀甩向身后,无辜躺枪的童子切国纲:……为什么那样敌视我,不说话也是一种过错?
鬼切起身,将三把刀好好别在腰间,郑重道:“现在赖光大人下令,要活捉那个女术士以及她携带的太刀付丧神,稍后你们随我去街道上视察,一有感觉到气息务必立刻提醒我。”
鬼切目光灼灼,想起他现在独处于屋内研究术法的主人,一腔效忠的热血沸腾不已:“一定要抓到人,将功补过。”
腰畔的髭切:“什么过?”
鬼切:“昨晚没能拿下酒吞首级之过。”
髭切:“没关系没关系~依我看他还是会来找你的,所以你有很多机会立功的~”
髭切说的格外暧昧,鬼切听得心里一阵郁闷,踏出门的那一刻,他看见庭院里那棵长龄的枫树,夏日的绿叶此刻变得一片红火,热烈地像是火焰一样。
鬼切先是觉得眼熟,然而看着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觉得眼熟了。
红叶热烈的颜色,不就和酒吞童子那嚣张不羁的发色一样吗?
几乎是闪现一般,他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红色的枫叶林,一间精致的竹屋坐落其中,自己走过林间小径,会有小体型的妖怪从自己脚边溜走,他们不是逃,鬼切能感觉到,他们不怕自己。
而在小屋门口,他看见那个红发恶鬼拎着酒葫芦在等自己。
他听到脚步声,扭过头道:“就等你了。”
“……”
鬼切正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个恶鬼那么熟了,又听酒吞道:“大江山里能和本王聊得来的妖怪太少了,最近刚认识一个胆敢向我挑战的小鬼,挺有趣的,下次介绍给你认识啊,——。”
话尾,酒吞似乎报了一个称呼,鬼切侧耳努力去听,却无法分辨出那是什么声音。
“鬼切?”
耳边忽然想起人声,鬼切从闪现中惊醒,扭头一看,发现源赖光就站在他身后。
“大人。”鬼切低头,感觉到对方抬手覆盖在自己额头。
“怎么额头上全是汗,刚才怎么了?”源赖光面带浅笑,语气温和磁性。
“没什么,大人,您怎么出来了?”鬼切疑惑,赖光进他那见屋子研究术法通常要很久,今天倒是迅速,一天不到就完事了。
“嗯,东西做好了,自然就出来了。”赖光说着,张开手心,然后,一直红色的蝴蝶扑着翅膀慢慢从他掌心飞出。
“这是……”
红色的蝴蝶渐渐飞高,离开庭院的范围,鬼切回望赖光,只听阴阳师道:“新研究的追踪术,昨晚那个孩子的魅惑术给我很多启发。”
“有它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找到那个孩子的。”赖光语气不觉有些宠溺,他看着全副武装的鬼切,笑道“怎么,打算出去?”
“是,去巡逻。”鬼切自然道。
“不必了,”赖光摇头“今天你就留在我身边。”
“是,主人。”鬼切习惯回答,然而刚才的闪现给他很多奇妙的感觉,他下意识多问了句“主人,为什么让我留下?”
赖光闲适的背影一顿,他扭头,赤色的眼睛看着式神,道:“何必问如此多?”
“……”鬼切低头,也很惊讶,自己今天为何如此斗胆,居然询问起原因来了。
作为式神,源赖光的一切命令他都该无条件执行,这是刻在灵魂里的印记,无法悔改。
然而,阴阳师今天心情似乎不错,看着式神一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低着头,他轻笑一声,道:“那个孩子应该是混血,她施展术法时眼睛的颜色很特别……我以前从未想过混血的效果,等找到她后,应该能查出很多有趣的事。”
虽然是聊天一般闲适的语气,但源赖光还是没有解释之前鬼切的提问。
鬼切沉默听着,安静跟在对方身后,做一个忠诚的下属。
他是源赖光最锋利的一把刀,若不听话,源赖光断不会留下那么锋利的武器在身边的。
“猜猜看,今天谁会来找我。”阴阳师负手而立,面带微笑看着远处的群山“一个,还是两个呢?”
髭切发出微弱的震颤,低低的声音飘到鬼切耳边:“我们的主人是个极度自恋的人呐。”
鬼切生平第一次想要附和他一句: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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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花拨开紫阳花大盘的花朵和绿叶,看到了那个抱着膝盖,坐在树下的付丧神。
“一期一振。”
少女软软的声线唤了句,太刀肩膀一颤,而后慢慢抬起头。
脸上留着衣料压出的红痕,一期一振睡得有些懵,他茫然地看了会爱花,低声道:“我做梦了吗?”
“嗯,是的。”爱花跨进灌木的范围,走到付丧神面前。
太刀有些迟疑地抬起手臂,轻轻揽过少女的细腰,脸颊贴近对方的腰畔,一期一振叹息:“做了很不得了的噩梦,幸好是假的。”
他梦见茨木童子因为不满酒吞对鬼切的纵容,决定自己去找对方算账,酒吞得知后立刻赶去京都搭救,而他也同酒吞一并前往。
不过,他不是为这三个妖怪的爱恨纠葛而去的,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斩了源赖光,保住酒吞,还爱花一个朋友,博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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