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越听就越是想发笑,韩衣人的语气虽然郁闷,却饱含着对大白的无限宠溺。真要郁闷和不喜,大白现在也不能依着性子可劲撒欢了。
刚刚又跑不见踪影的大白又嗒嗒的跑回来,嘴里还叼着不知道从哪里咬来的一支野花。这野花小小的,挨挨挤挤的开满了枝头。大白把花放到韩秀雅的手里,大概是小脾气过了,歪着头大眼睛萌哒哒的看着她,然后蹭蹭她的手,溜溜达达的走在她身边。
看见这一幕,欧阳明日心里萌发了也养一匹马的念头。韩秀雅看欧阳明日尽看着她和大白,低头看看手里的花,折下一支分支,弯腰夹到他的耳后,直起身打量一会,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何彼浓矣,华若桃李!”
瞧着大笑不止的韩衣人,欧阳明日目光闪。刚刚韩衣人靠过来的时候,他似乎看见了他喉结上的破绽…
没有拿下耳后上的花,手快如闪电的探到韩衣人的手腕上,嘴里云淡风轻的说着“韩兄莫要只说别人,不若我替你簪花于鬓?想来以韩兄的容貌,更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手腕一转,翻掌推开欧阳明日的手,韩秀雅笑眯眯的说“可当不起欧阳兄这话,论起容貌,韩某不及欧阳兄。”
贴着韩衣人的手掌,如游龙走蛇一般绕回他的碗上,伸指捏上去,欧阳明日淡笑“韩兄过谦,以韩兄之姿,当得倾国倾城之称”韩衣人越是躲避,欧阳明日就越想知道他的真实性别。
轻描淡写的调侃间,两人已经过了数十招。易山和大白已经退开了,不想被殃及池鱼。
瞧着两人过招了好久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大白的小脾气又上来了,打打打,又什么好打的,天气那么好,就应该撒欢跑,就应该吃糖就着草!瞅准空隙,嗒嗒的跑过去,咬着韩秀雅的衣摆就把她往后拖,赶紧的,我们去撒欢,嫑理别人!
对大白没有防备的韩秀雅没想到大白竟然会给她来这么一手,一时不察就被大白拖了个踉跄,欧阳明日拽住了她,顺手探上她的脉搏,韩秀雅一掌拍过来,拍掉他的手。
看着几乎是被大白硬拽着骑上马跑了的韩衣人,欧阳明日搓搓之前探到她脉相的手指,唇边勾起了笑,虽然只有一瞬,但以他的医术足够知道他想知道的事了。
坐在大白背上,被它载着撒欢跑的韩秀雅,捂上自己的手腕,这欧阳明日刚刚没有探出什么吧?出来游历女装不便,也容易招惹麻烦,一路上她都是做的男装打扮,自认易容术和举止都十分到位,欧阳明日为什么会对她起疑?哪里露了破绽了吗?
摘下扇子敲敲大白的背脊,大白啊大白,你家主人我可是被你给坑了!
桃李镇,倒不是说这里住着很多的夫子,而是种满了桃树和李树,每到花期,整个镇子被李花和桃花重重包围,从而得名。如今桃李镇上的桃花的花期已过,却正好是李花的花期。小而繁复,素雅清新的各色李花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李花特有的香气,清雅幽淡。
欧阳明日看向走在身侧的韩衣人,忽然觉得这桃李镇和她很是相称,她身上的女儿香也是这样的清雅幽淡。随风落下的李花飘飘洒洒的绕在她身边,让一身白衣的她更是出尘绝色。
在镇子上最大最好的客栈租下一独门的院子住下,院子很清净也很漂亮,院中有假山流水,种着桃、李两树和各色花草。欧阳明日以往是怎么样的,韩秀雅不知道。她出门从来都是租独门的院子住的,倒不是有多讲究,而是大白是个奇葩,它出门除非露宿荒野,不然绝不住马厩,敢不让它跟进屋,它能把客栈踹塌了!
虽然要等叔叔、婶婶过来,这期间韩秀雅把缠丝蛊的特性细细的告诉欧阳明日,和他讨论医案。有计划有条理的调养着欧阳明日的身体,确保在叔叔、婶婶到来后,他能以最好的状态接受拔蛊。
喝光了碗里的药,欧阳明日擦了擦嘴角,含笑的看着坐在一边的韩衣人“韩兄不必这么费心把药的苦味去掉,明日并不怕苦”不管什么药,多苦多难喝,韩衣人都会有办法剔除苦味,虽然感动于她的举动,却也觉得这样实在太过麻烦。
接过空碗放到一边,韩秀雅懒洋洋的靠在扶手上,轻笑着说“不怕苦和愿意吃苦是两回事。我这个熬药的都不嫌麻烦,你个喝药的还这么多话,小心惹恼了我,在你的药里加两斤黄连。”
欧阳明日失笑,默默的点头。不怕苦是不怕苦,但两斤黄连,他也是受不了的。
易山带着大白去山上撒欢,院子里就剩下韩秀雅和欧阳明日两个。推着他到院子里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韩秀雅顺便拿出棋盘和他对弈。
捻着黑子放到预想的位置,欧阳明日抬眼看向捻着白子在思考要落到哪里的韩衣人…
欧阳明日很清楚自己对韩衣人动了情。只是他知道韩衣人是女的,可韩衣人却并不打算坦诚,于是他患得患失的。贪恋着韩衣人对他的好,怕她对自己无意,怕贸然开口揭穿会惊走了她,只能暗自焦灼煎熬。
有李花从树上落下,欧阳明日伸出手接住就要落到韩衣人脸上的白色小花。一直低头看着棋盘思考的韩秀雅察觉到他的动作,抬起头侧脸看过去,温润的唇正好擦上了他的手指,被针蛰一样的弹开,韩秀雅的耳朵不自觉的就红了。
欧阳明日只觉得心跳得飞快,看了一眼韩衣人通红的耳朵,和脸上飘起的红晕,接住花的手收了回来,在衣袖的掩盖下,握成了拳,想把指上的余温触感保留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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