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刚站起身,审神者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摔倒。三日月宗近干脆将她抱起,向寝间走去
三日月宗近:“髭切殿,麻烦帮忙铺一下被褥。”
“明白了。”白衣太刀动作还算利索的从橱柜中翻出褥子,在榻榻米上铺好,三日月宗近轻轻地把审神者放在被褥上。
三日月宗近要放开手时,袖子被审神者紧紧拉住。
审神者艰难道:“我,我这是怎么了?你说的‘听’是……?”
三日月宗近叹息:“小姑娘,你听懂了这片山中的神灵的声音,对吗?”
审神者不理解:“这难道不是我用灵力感知出来的吗?”
三日月宗近:“神谕不能被灵力感知,如果任何拥有灵力的人都能听懂神谕、辨明真伪,那审神者一职又从何而来呢?”
见审神者愣住,三日月宗近叹道:“那不是您感知到的,而是您‘听’到的。”
传统神道中,审神者的职责之一就是聆听神谕、得到神的启示。哪怕时之政府再怎么放宽条件,只要能召唤出付丧神,那此人就一定有成为审神者的资质。
而他们的主人也是,或许在灵力运用上她稍有些粗枝大叶,但能进入A组就已经说明她资质上佳,对神明散发出的意志也就越敏感。
偏偏这座山林中又居住着数位古神和他们的无数族裔,古神不像后来的新生神明多从人类的祈愿中诞生、与人类联系密切,古神生于天地自然之间,本性荒蛮,更别提这些古神还因为人类侵占祂们的土地而感到愤怒,聆听这种带着怨憎情绪的神谕根本就是一种神罚。
三日月宗近:“您必须学会摒除这些声音,总是下意识地聆听,对您的身体是一种负担。”
院外又传来了一声野猪嚎叫,紧接着是几声猿猴的嘶鸣,审神者只觉得这些声音都在往她脑子里钻:“可我没办法摒除!祂们又吵起来了,说哪个族类将在对人了的战争中杀死最多
的人类……我不想听,可是……”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天色渐暗,越来越多的夜行性兽类加入野猪的啸声中,发出的吼叫愈发震耳欲聋。
在凡人耳中仅仅有些噪杂的声音对审神者而言都是痛苦,脑中充斥着纷杂的话语,凭空多出无数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和意志,自我就像海啸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可能被神明的话语吞噬。
——杀了他们!吃了他们!
——所有种族一起上,踏平人类的房屋,把土地夺回来!
——吃了他们吧,只要吃了人类就能获得人类的力量……
审神者心脏一阵猛烈鼓动,几欲作呕。她无意识地抓紧了三日月宗近的袖子,后者在她身边跪下,长袖一展将她揽进怀里,让她枕在自己膝上,用手盖住审神者的耳朵:“嘘——小姑娘,不要去想森林中的事,你可以试着来听我的心音。”
——三日月宗近的心音……
“深呼吸,你是审神者,能听见神明的声音,自然能对其加以选择。”三日月宗近轻声道:“现在试着听我的心音,只专注于我一个人……”
她的耳朵被三日月宗近温暖的手覆盖着,渐渐的能听见脉搏搏动的声音,沉稳有力。审神者恍惚间意识到,那是三日月宗近的心跳声。
脑海中慢慢安静下来,有一个声音在说:
——睡吧,睡吧,你做得很好,现在可以休息了。
古神噪杂的声音开始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三日月宗近温和充满包容的心音,审神者的心跳也趋于平缓,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三日月殿。”站在一旁的髭切忽然出声,三日月宗近看了他一眼,髭切抬手指向审神者抓着三日月宗近袖口的手:“你看……”
三日月低头看去,却发现审神者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半透明的金色粒子状,他稍微一动,袖子立刻从审神者的手中穿过,把她的手打散成漂浮在空中的金色颗粒。
三日月宗近再不敢动,眼前的变化跟前日他们被卷离京都时一模一样。而审神者仍然闭着眼睛,看起来已经睡着了,完全没有感觉。
三日月宗近轻声唤道:“狐之助。”
毛色金橙的小狐狸从角落里钻出来,瑟瑟发抖:“查询资料库后发现这种现象在个别世界中叫做灵子化,但我不知道原因,干扰太强了,无法扫描。”
髭切靠在门边上,漫声道:“应该是召唤她的神明又来了吧。”
三日月宗近确认审神者的头部没有变化后,小心地将她放回枕头上,站起身:“我们先保证今晚安全度过。”
夜幕降临,幻姬在晚饭时间回到居所,想邀请审神者与她一同用餐,三日月宗近替审神者婉拒。
幻姬并没有问缘由,只说:“讨伐麒麟神的队伍或许明天就要出发,我很希望她能助我一臂之力。”
月下,三日月宗近眼眸半阖:“等主人醒来,她会做出决定的。”
当晚,三日月宗近和髭切守了一整夜,本以为面具术士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却迟迟没有面妖来袭击。
反而是铁镇中为讨伐麒麟神备战的人们精神高亢,炼铁工厂毫不停歇,用于火|枪的铁砂铁胆被连夜大量制造出来,从人类情绪中产生的小型妖物扒在人类耳边煽风点火,看不见的黑沙在空气中蔓延,几乎形成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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