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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晓拂当真是没藏,只是殿下给他做了水天一色的披风,那料子太过纯粹,融进雪景一时分辨不出,除了头上浓墨似的官帽。这下听见太子的声音倒是欢喜极了,赶忙应道:“殿下可是寻我?奴才在这处,殿下先别过来!”
    什么过来别过来,还当自己有多大本事!拦得住太子不成?祁谟朝响动源头横了一眼,眼风如刀,径直踩进雪中踏去,喝道:“此处雪堆如山,你当真是将孤的吩咐作耳旁风!若就这般贪恋玩雪,孤今晚就治你在这雪里站上一个时辰!”
    “殿下别、别过来!”廖晓拂也急道,眼瞧还差上一点儿就圆满了,只听那边踏雪而来的脚步声一下比一下沉重有力,想来太子也是急了,步子迈得极大。忽而身后一声唤,廖晓拂也无法再瞒,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去。
    一尊半人大小的小雪佛立在祁谟眼前,圆圆的头顶想必将雪压得极其密实,都冻成薄薄一层晶莹剔透的壳子了。白玉般的小佛矗立在太子殿的花园之中,宛如天成,毫不逊色于奇石垂柳百草香,圆滚滚的下盘稳如磐石,必定也是拍了不少雪片才筑得浑圆饱满。雪团子一样的小佛旁立着一个雪团子似的人,和雪佛一样样的眉目和善,元宝小口弯弯翘,一笑绵绵,化开太子浑身的戾气。
    小福子被殿下喝得噤了声儿,呆了半晌见太子也不言语,便直着跪下给主子叩首道:“前月小福子粗心,竟将殿下腊月初四的生辰错过,来不及准备了,只好冒冒失失给殿下堆个小佛算是将功赎罪。奴才廖小福愿太子千岁,年年康健顺遂,岁岁乐享无忧!一祝殿下大顺,新愁得解旧忧散,二祝殿下大悦,快意恩仇莫白头,三……三祝……三祝殿下大喜,愿殿下往后能得着一知己,春风满面思红豆……”
    这话都说了,还是廖晓拂翻了几本诗经硬凑出来的,也不知说得合不合殿下心意,总归都是好听的。可说了也不见太子心悦,立在前头也不唤他免礼谢恩。莫非自己说错了话,将殿下惹恼了?
    廖晓拂寻思用不用歪起小脖儿偷瞥瞥,就只觉得身子一轻竟被殿下拦腰拉起,足尖极尽腾空了。
    “殿下?”小福子唤道,还想着过会儿把觅儿姑娘的事报一报。只听殿下舌绽春雷,怒极了斥声训道:“还不跟孤回宫!手刚给你医好,今日要将双足冻废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点进作者专栏可以看到豆酱下一篇文的新文案,作为预收~虽然帝舌完结还需要一到两个月……看看新文合不合小可爱们的口味~
    祁谟:这是哪个小可爱给孤堆出来的小雪人啊~
    廖晓拂:是我这个小可爱给殿下堆出来的啊~祝殿下生日快乐~
    冷漠雪人:我应该在车底……
    第55章
    “来人!给孤端一盆水来!”祁谟敞开大氅将怀中的人包了个严实,只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就打湿那身皇子中最是尊贵的太子袍。杏黄色的衣袂被寒风刺得翻飞,众人只听殿下发令,朝着雪园子里遥望。顷刻见太子踏雪而归,眉发中落了几星冰凌,面色如霜,甚少动了这样大的气。
    殿下一向为人亲厚,赏罚分明,可脾气一向是好的,从前更甚,别宫别殿的下人欺负到头上了也不声张,太子殿的奴才们也跟着忍气吞声,低三下四的。如今殿下想通了,头一个得着好处的就是殿中的侍从,宫中行走也敢仰脸抬首了。若不是陈大公压在上头,大有报往日之仇的劲头。谁知头一次见太子发威,竟然不是跟旁人,看着竟像是……冲着廖公公来的。
    “殿下先放奴才下来吧,人多呢,看着不好……”廖晓拂急道,殿下的大氅像包袱皮一般将他裹了个从头到脚,弥漫开荣檀香重重的气晕。那狐裘还是皇后娘娘赏的,太子是没闲钱置办这般耗时的奢物,一根根经过匠人之手精心选摘出来的风毛于眼皮滑过,好比吹风拂面,丝毫不扎皮肉。廖晓拂看不着外头的排场,小脑袋连同官帽都被殿下包护住了,隐约透进一缕温黄的烛光,还能听见外头手忙脚乱的响动。
    太子不叫他动弹,挣几下挣不过也就作罢,廖晓拂不知要被抱到何处去,裹在氅衣里将脸沁得透红,微微咬咬牙,伸手拽了一把太子的襟口。
    “殿下还是将奴才撂下吧,太没脸了……”小福子呐呐说道,虽然只是个太监身子,可他从来都是个好脸面的。就因为这太好脸面的毛病,上一世折了只手竟没再露出来。也不知太子听没听进他的话。统归周边的声儿都散了去,身子才被稳当当放进一团云彩里。
    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觉得有人拆他鞋袜,廖晓拂鱼儿打挺般起身,无奈身上缚着氅衣,几番之下就被人脱了湿袜。上身还卷在包袱皮里呢,下面两只莹白的赤足倒叫人扒了个干净。
    当众脱靴赤足是宫中惩治奴才的招数,治得是一个没脸。若是罪再重些,慎刑司还可用蒺藜藤抽打足心。奴才白日大多都是给主子跑腿儿的,足心若伤了那才叫步步疼钻心,既是羞辱煞人又将人折磨死了。小福子自然不依,急得在氅衣里找寻出口。怎么太子的衣袍就这般宽大,待他探出脑瓜顶儿,足心竟隐隐发热,像浸进了水中。
    “莫怕,人都叫我遣了。孤倒是没那么坏的心,叫太子殿的人马都围过来瞧你光脚乱蹬。”祁谟冷不丁一说,扼住小福子两只冰冻的脚腕,把湿湿的两只小白脚放进龙爪鼎脚的铜盆里,又说:“多大的本事?知不知道年年过冬宫中冻废多少双脚?孤五岁那年贪耍,求着养心殿门口的守卫开个门缝儿,想进去瞧瞧父皇,那人拗不过太子便放孤入殿了。谁知父皇震怒不止,养心殿当职的守卫一个个跪在雪地里受罚,跪了一地。漫天雪夜,好几个时辰。天亮过后那些侍卫都是叫人抬走的,只因膝盖全冻得打不直了,也不知抬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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