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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臣听闻皆面色哗然,特以大皇子为首。好嘛,钦天监这话说得当真打脸了,宫里头三位皇子都在,其中一位还是立过的太子,这正史究竟会不会看天象,岂不是说面前三位皇子皆难以继承大统?
    “既然谣言已散,九州震动并非三皇子出征而遭天罚,臣还特请奏圣上,是否应派左右翼大军副统领赫将军带兵前去?如今急报未到,不知三皇子是否脱困,还请圣上斟酌派兵前去。”武丞相躬身出列请奏。
    今日本就是为破嫡子谣言而来,又叫钦天监观出新帝之兆,于情于理此刻太子该应明哲保身才对,却不想祁谟忽而上前一步,头戴太子玉冠大跪而道:“儿臣愿带兵前去!还请父皇恩准!”
    顷刻间众臣面露惧色,脸上除却惊讶还有不解。太子这招是自弃了?此刻前去岂不是送死?莫非是想孤注一掷抢夺兵权?就连大皇子也察觉此举不妥,满心疑虑地将五弟打量个遍。他才不信五弟是去好心解三弟的困局,这慌扯得他都骗不过,父皇必定信不了。
    “传朕口谕,左右翼副统领赫将军听令,携兵五千,不日北上奉州。”元帝冷冷说道,心中早将利弊过了个遍。如今新帝之兆已现,他也用不上在宫外杀死太子,只需找个由头废掉即可。可若真叫太子带兵出宫,难保祁谟不会反水一战。
    廖晓拂在最后头站着,肝肠都要寸断,忍住眼眶的泪和鼻子的酸意替殿下叫屈。太子就这样直直跪在地上呢,青玉案上那样冰,皇上不仅不看,连回一句的话都没有。可这等羞辱殿下已经忍过了十七年,如今殿下还能忍下,他这个八品的小太监当真忍不下了。
    “儿臣祁谟,愿带兵前去,解三皇兄于危困,还请父皇恩准!”祁谟面不改色,磕头一拜。
    元帝沉声道:“如今谣言已破,朕不想再听有人说什么嫡子出征的传闻!明日起胤城各部加派人手,给朕彻查谣言之源头!若有人胆敢多言抗旨,取齐首级,以儆效尤!”
    祁谟又叩了个头,再直起身来额头撞红了一片,大道:“儿臣祁谟,自愿带兵前去,解三皇兄于危困,还请父皇今日恩准!”
    廖晓拂咬住手背在后头听,仿佛听了世间最残忍的笑话。他与殿下隔着数层朝臣,只能堪堪看清地上跪直的那一身杏黄色的衣袍。殿下还没起身,必定心如死灰,失望至极,此事之后想来更不会有人将他看做实至名归的太子了。想着殿下受了委屈还跪着,廖晓拂再怎么也撑不住这份千斤重的难受。殿下就那样跪在前头呢,他过不去、看不清,臣子竟无人舍得替他的殿下辩一句。这份心疼化作酸意直冲了眉间,瞬间凝湿了廖晓拂的双眼。
    “给朕住口!”元帝用力喝道,九龙顶冠的珠帘也随之震晃,龙心震怒。他盯着太子惨白的脸怒道:“身为太子,无德顶撞父皇,莫不是也要逆反天意!来人!将……”
    “报!”观星斋上的钦天监副司急急跑下来跪道,险些一滚而下,朝臣听见动静皆抬头向上眺望,待缓过神来竟全数掀袍给元帝跪下一片,大呼嫡子尊贵,天意难违。
    元帝背向月色,甚是不解,待转身观望也是面目神色骤然一收,只听观星斋最高顶的副司用力报上:“报——天狗食满月,黯赤毕凶光!天出血月,地上必乱!还望圣上三思而慎行!”
    天出血。祁谟叩着头,笑里藏有十成十的恨意。
    五月十五天狗食血月,原本满月当空竟刹那被天狗吞吃入腹,重檐朱栏碧瓦间均撒上了一层暗红色的月辉。上一世就是三月九州震动,五月中血月当空,父皇生怕自己作乱故而六月初急急废掉太子封了惠王,这就不能怪他还之彼身了。
    泪光还在廖晓拂的眼眶里头打着转呢,忽而前头的大臣都跪下了,后头的奴才也就跟着跪下。刚擦去泪花,却觉得天色怎么突然暗了,再抬头,人间竟是一片罗刹之象,触手可及之处竟染上了彼岸红花。
    这可是……血月?血月!廖晓拂转悲为狂喜,破涕而笑,殿下果真心中有乾坤,竟能算出天象来!不,不是殿下算出的,嫡子尊贵,必定是老天警醒!天出血自来就是天罚之兆,今日群臣眼见为实,胤城百姓恐怕也要闹翻了天,太子若再不出兵才真叫逆天谋事,元帝妄为帝君!
    “禀圣上!血月当空,恐怕是天降重罚之象!两月前九州已然大震,若再不下旨号太子北上,恐怕民心散乱,胤城大乱,天下将大乱!大昭黎民百姓安危何在!”苏青松祖父重阳候苏元山禀道。
    祁谟还未起身,往日之痛历历在目。重阳候府当家替自己说话,放在往日父皇会听才怪。此刻就由不得他了,就算明知有诈也不得不听了。还以为他和上一世一般忍气吞声吗?还当他如上一世一般看重父子之情吗?做梦!那点儿渴求的亲情早被一碗毒断送了。不是想废掉太子吗?现下老天都来叱责庶子出兵而神佛震怒了。不是想重立太子吗?那就叫你看重的龙嗣是别人的骨肉。
    祁谟不急不忙起身,终于在父皇脸上看见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愕和掌控不住局面的无措,再道:“儿臣祁谟,自愿带兵前去,解三皇兄于危困,还请父皇今日恩准!”
    元帝明黄袖口里的拳头攥得直抖,心里却暗自打鼓,莫非当真有天罚降下?难道上天当真看不过去?但新帝之兆已现,太子出宫也未尝不可,只需将其诛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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