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红捂住了自己女儿的耳朵。
她一直以为,女性本该就是家庭里面地位最低的一个,即便她们为这个家生儿育女,繁衍后代,却干着最繁琐最累的活,吃着最没有营养的食物,挨着最多的骂,可至少还活着,她还有一点存在的价值。
她们这个村子里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直到那个节目组的到来,她认识了一个名叫田恬的女人。
庆红才知道,原来是外面,女人也是可以闯出一片天地的,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不用每天在家伺候男人,伺候公婆,却还要担心自己的女儿会不会被溺死。
庆红很羡慕她。
或许在以前,她根本没有勇气上前和这个让她自惭形秽的女人说话,可自从晕倒再一次醒来以后,她忽然觉得,人过了这一辈子,为什么不能拼不拼呢?
这一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叫住了田恬。
“请问,可以给我一个工作的机会吗?”庆红坚定又诚恳,“我什么都愿意做。”
田恬皱眉看着她,良久之后点头:“你晚上来找我,面试。”
过往的经历带给了庆红苦难,却也成为了她宝贵的经历,吃苦耐劳的她很快成为了剧组干活最勤快最多的杂务工人。起先庆红的丈夫不肯让她去,公公更是在嘴里骂骂咧咧,但他们白天要去地里,以为一直逆来顺受的庆红肯定会听他们的话,却没想庆红却每天偷偷跑出去。
丈夫觉得这个媳妇不听话,拿皮带抽她,把她关在家里,并威胁她,如果再这样,就弄死小女儿,把她赶出家门。
如果不是田恬派了工作人员来问,恐怕庆红再也出不了门。鼻青脸肿的庆红一字一顿对着来救她的人说:“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和他离婚,我要带着我的女儿走。”
这是她跨出去的第一个重要的脚印。
从此,她的人生,或许再也和她以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不同了。
至少,她愿意摆脱困境,再也不自欺欺人,奢望别人给予自己生存的权利。
她的人生,完全由她自己来掌控,没人能指手画脚。
迟阳一天比一天沉默。
他的实验室被炸毁,虽说幕后黑手查了出来,可埃布尔却因为救他而毁掉了一条手臂,从此再也不能上战场。
埃布尔的爷爷老泪纵横:“迟阳先生啊,我知道你对我的孙子一直都不太喜欢,可看在他护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就不能和他在一起吗?我不知道我孙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他一直愧疚与你,可不知道这次 ,能不能扯平呢?”
扯平?
上辈子的恩怨和这辈子吗?
这岂是简单的1-1=0就能算清楚的吗?
迟阳很清楚埃布尔的梦想是什么,可为了他的梦想,就可以毁掉自己的梦想了吗?他知道,埃布尔想要挽回他,所以他也坚定地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或许觉得这样,就可以把心中的悔恨抹平一些,可迟阳根本不在乎啊。
他只想做自己的实验,他不想再跟埃布尔接触了。埃布尔是生是死,这辈子又爬到了什么职位,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可是恩情却缠在他的身上,让他摆脱不能。
在晕倒以前,迟阳甚至在心里想,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反正埃布尔对自己也不差,又有那么一点愧疚感支撑着他,或许这辈子可以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哪怕他心里再不情愿,也知道这可能是最好的也是不能反抗的结局。
可那天莫名其妙晕倒以后,他缓缓从家里站了起来,却觉得,为什么重活一世,还要这么委屈自己呢?
报答并不是只有以身相许这一种方式。
所以在埃布尔第二次提出结婚的建议时,迟阳拒绝了。
“我已经不恨你了,”迟阳平静地说道,“可我也不爱你了。我们俩人在一起,我不开心,你也不会开心。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我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和你永久捆在一起,那种不自由的日子,我不想重来一遍再感受。”
埃布尔眼眶很红,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不会再那样做了,你相信一次我好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
迟阳摇头:“手术和安装义肢的费用都由我来支付,我会尽力寻找联邦最优秀的医师来给你治疗,但也仅限于此了。如果你心里不舒服,尽管对着我来……我的实验室还有很多员工……他们还要养家糊口,就麻烦你不要再动他们了……”
埃布尔的胸腔中发出一声恸哭。
迟阳没有管他,转身出了病房。
埃布尔的任何行为,都已经不能引起他心绪上的变化了。
这样,还怎么能生活在一起。
迟阳站在医院外,迎着外面的大太阳,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轻松。
早就该这样拒绝了。
俞卿晟的灵魂被投放回了原世界。
他睁开眼睛,发现这一年,远洋还没有感染上艾滋病毒。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轮回了,过去的那个远洋已经死亡托生成了别的生命,而现在的这个远洋呢?
何希希坐在他对面,含羞地说道:“俞大哥,待会还有时间,要不要一起去看个电影啊?新上映的……”
俞卿晟刀子一样的眼神直射向何希希。
就是这个女人,害了样样一辈子!虽说以前已经让她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这一次即便事情没有发生,他也不打算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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