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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预之再度拱手道:“姑娘兰质惠心,苏某佩服佩服。”
    绿漪谦道:“不过是一些小伎俩,为了生存而已,不足挂齿。”
    苏预之整个姿态都有些恭敬起来:“姑娘过谦了。多少人都是为了生存,却未必能做到如姑娘这般。今日姑娘要见苏某,可是有何指教。”
    绿漪道:“指教万不敢当,只是小女子一点拙见,想与苏当家探讨一番。今日京师最热闹着紧之事便是即将到来的棋赛,不知苏当家可有何打算?”
    苏预之直言道:“苏氏商行向不涉及赌彩之时,这一回也不打算例外。昨日得到消息,户部欲向商户出售在棋赛期间印售棋谱的资格,苏某打算去争一争。”
    绿漪笑道:“小女子也曾想到过这一出,想来朝廷中亦有能人。”
    慕远却想到,前些天自己曾与纪谨玩笑似地提起过,如今各书肆里棋谱卖得这般好,若是在棋赛期间朝廷能够统一授权给一些商户印售棋谱,也可多一项进益。自己说者无心,看来纪谨倒是听者有意了。
    绿漪又道:“除此之外,苏当家可还有其他打算?”
    苏预之摇摇头:“还要向姑娘请教。”
    绿漪缓缓道:“苏氏商行名满天下,大江南北皆有其分铺。然而天下商户何其多,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所知有限。柴米油盐,衣食住行,所需之物,大多只在周边购买,优劣贵贱,有时只看运气而已。不是他们不愿意选择,而是他们无从得知有哪些选择。苏氏商行若是能先人一步,让更多的百姓知晓苏氏商行之名,所售之物,价钱几何,何处购买,不但能使百姓们多一个选择,也可提升苏氏商行的进益,甚至可能打击那些价高物劣的无良商家,岂非一桩美事?
    “若是平日里,想要做到这一点,也许有些困难,但眼下正是一个好时机。大齐多少年都没有举办过这样盛大的赛事,如今不仅是京城的百姓,便是周边其他州府也人人议论,赛事相关之事无论巨细,大家都很有兴趣。苏氏商行若是能借此机会,大扬其名,定能事半功倍。”
    慕远一听便知,这是准备打广告了。对于王征所在的那个时代,广告早就泛滥,各种形式手段,只有你想不到。但是在这个时代,只怕还是十分陌生。这位绿漪姑娘的想法,果然十分超前,实在难得!
    慕远微微一笑,作为商人,还是掌握整个商业王国的大商贾,苏预之没有理由听不出其中的精彩。
    果然,苏预之有些急切地道:“姑娘请细细说来。”
    绿漪不由看了看慕远,慕远微微一点头,他信得过苏预之的人品,相信他定不会过河拆桥。
    绿漪这才继续道:“苏氏商行可以给朝廷一笔银子,让朝廷每次出公告时都提及苏氏商行。还可设一笔奖金,奖励与决赛的优胜者,这样还可交好未来的首席棋待诏,当然,若是预算足够,奖励三甲更好。同时苏氏商行还可免费为此次赛事提供所需之物,比如棋盘棋子,定制衣物之类……”
    苏预之一面听一面频频点头,间或问一些细节之处。
    两人相谈甚欢,慕远也颇觉欣慰。以过来人的眼光,绿漪姑娘的提议可行,当然有些细节之处还需要斟酌。不过苏氏一个大商行,这样的人才肯定是有的,有时候只是缺少一个想法而已。自然最珍贵也最基础的便是这一个想法,或者说创意。
    谈完之后,苏预之向绿漪承诺道:“苏某对姑娘的提议非常有兴趣,亦十分感激。回去之后定当细细斟酌使用。若是能有成效,定当重礼以谢姑娘!”
    慕远帮腔道:“姑娘尽可放心,苏兄向来言而有信,十分重然诺,定然不会食言而肥。”
    苏预之本身也是个人精,自然能听得出来,慕远表面上是在夸自己,实际上一个“食言而肥”便将住了自己,他是在帮绿漪姑娘。本来今日这一番谈话,他从头到尾没有避开,恐怕也是为了做个见证。
    绿漪自然也是明白的,她漆黑的眸子转了转,抿唇一笑:“既是先生引见,苏当家又如此爽快,绿漪自然是信得过的。”
    苏预之见两人如此有默契,不由调侃道:“苏某倒是不知,慕兄竟与绿漪姑娘这般熟识。若是叫旁人知晓,不知云京多少少年要伤碎了心。”
    绿漪脸色一变,正色道:“我与先生因棋相识,敬服先生的棋艺人品,向先生求教。先生不介意绿漪的出身,以礼相待,多方维护。先生坦坦荡荡,绿漪亦清清白白,并无不可对人言之处。”
    苏预之便知自己失言,连忙道歉:“是苏某口不择言,请姑娘勿怪。”
    慕远只道:“绿漪姑娘是个奇女子,她的坚韧果敢,在下亦是十分佩服,她的所作所为,不可与常人度之。”
    绿漪灿然一笑:“得先生赞赏,绿漪十分高兴。”
    苏预之看着眼前光风霁月的两人,忽觉己身如陷泥淖,不由竟生出几分向往来。
    那之后,苏预之便时常出入条柳子向,十回倒有七回能遇着绿漪姑娘,两人不仅下棋,还时常讨论一些经营之道,彼此都有长进。
    时日久了,苏预之也渐渐察觉自己生出的那丝不一般的心思,然而绿漪姑娘待他一如最初,并无什么不同。绿漪姑娘待人坦荡,只是对他的坦荡与对慕兄的坦荡却是有所不同。苏预之发现,绿漪姑娘看着慕远时,眼里是闪着光的,那光如此明亮,明亮到几乎灼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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