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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远点点头,笑道:“我与慎之,英雄所见略同。”随后评道,“子俊毕竟还是年轻,经验略有不足。这个时代终究与我们那时不同,资讯不足,没有大量的棋谱和各式各样的练习打底,年轻,经历得少,见识不足,便有些吃亏。而我们那时,年少成名的棋手大有人在,便是因为天赋加上资讯的训练,越年轻便越有优势。如今的大家,大多敝帚自珍,遇到有价值的棋谱,恨不能珍而藏之,不教人得窥一二。自身所长,除了师门传承,亦是藏着掖着,自然发展得便慢了。”
    纪谨道:“事在人为。只要有心,这样的局面必也能一点一点改变。云直如今不正在默默努力着吗?”纪谨笑得意味深长,“我记得那个楚子洲,他方入正选所时,棋力尚平平,能在备选挑战中胜出,都属侥幸。如今真可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其中岂能少得了云直的功劳。”
    慕远一笑:“围棋原本就应该是这样。集思广益,越碰撞越出彩,千古名局绝不是独自一人就能琢磨出来的,必然得不断,不断地与人去下。”
    纪谨点点头:“此番赛事,备选所以及楚子洲的出色表现,亦证明了云直所为,方为正道。想必日后待云直拔得头筹,擢升首席,不论是想要改制还是改革,都能少些阻力。云直这一局,布得不可谓不深啊。”
    慕远认真道:“若我说,当初我并未想到过这些,你可信?”
    纪谨噗地一笑:“我不过是在打趣而已,云直莫要认真。”
    慕远道:“我知道。只是,即便是打趣,我也不希望你以为我是心思深沉之人,我亦没有那样的远见。”
    纪谨不由坐正了身体,正色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我亦绝不会误会。何况,我以为,心思深沉,并非全然贬义。不然云直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慕远微微一笑:“若是慎之的话,那应当是,深谋远虑。”
    慕远偶尔的巧语和炽热的眼神让他几乎有些招架不住,纪谨忍不住热了耳后,心里却不由得开出一朵花来。
    纪谨转过话题:“梁孟平的棋力不比范过迁高多少,你能轻松拿下范过迁,想来应对梁孟平也不成问题。待到第四轮了,我再来与你庆贺。”
    慕远有些不舍:“这便要走了么?才方来一会儿。”
    纪谨站起身,取过挂在一旁的斗篷,一面披上一面低声道:“最近在商讨重开科举之事,陛下时时诏唤,我这还是趁着陛下午歇悄悄溜出来的。”
    慕远心下一甜,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便是“我想你了,所以争分夺秒来见你一面”,知道自己牵挂的人也时时在惦念自己,暖暖的很受用。
    慕远走过去,替他系上斗篷的系带,无意中蹭到对方的面颊,只觉得从手背到掌心,都热得发烫。
    慕远柔声道:“我送送你。等我的好消息。”
    第五局的结果,果然如纪谨与慕远所料,胜出的分别是梁孟平与楚子洲。
    卢子俊输了棋,倒也没什么遗憾,长吁了一口气:“我尽力了。”
    慕远拍拍他的肩:“来日方长,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楚子洲赢了棋,却忍不住落下泪来,一离开对局室,便冲着慕远深深一揖:“若无云直兄的教导,子洲必不能有此刻。”
    慕远一把拉起他,笑道:“子洲言重了。”
    楚子洲顺手拉住他的手肘,又拉起一旁的卢子俊连着娄逢章,意气风发道:“走,今日我做东,咱们到醉月楼摆一桌,再叫上平山兄,应名兄他们。”
    娄逢章笑道:“还有下一轮呢,现在庆贺会不会为时过早?”
    楚子洲啐了他一口,笑骂道:“明知故问。下一轮遇上程待诏,哪里讨得了好,能走到此刻我已然知足。”
    娄逢章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为兄方经历的,子洲很快也要经历一番了。”
    一群人在醉月楼的雅间闹到月上中天,连慕远都架不住劝喝了好几杯,一时宾主尽欢。
    第二日酒醒时头便有些昏沉,与之前一次醉酒时不同,想来是醉月楼的酒实在一般。喝过了醒酒茶,只略略好了一些,天元已经进来道:“老师,范公子来了。”
    慕远点点头,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脑袋,梳洗一番便去了棋房。
    一见到人便笑道:“世暄,今日这般早便来了。”
    范世暄有些无语:“都近午时了,还早呢!”
    慕远一愣,向外看看天色,又看看眼前,终是一拍额侧,赔罪道:“昨夜多喝了几杯,连时辰都弄混了,莫怪莫怪。”
    范世暄饶有兴味:“倒是难得见到云直这幅样子。”
    慕远面上一热:“惭愧惭愧。昨夜与几位同僚在醉月楼庆贺,推不过,喝了几杯。”
    范世暄眉一挑:“楚子洲?”
    慕远点点头,范世暄之前来过几回,有两回正遇上与楚子洲,卢子俊等同僚在复盘,也是打过照面的。不过大多数时候,他来的时辰遇上的都是绿漪姑娘。
    范世暄表示理解:“赢了棋,是当高兴的,他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吧,他远不是程时远的对手。”
    慕远没有反驳,表示默认。
    范世暄笑道:“难得昨日与绿漪姑娘在外偶遇,便一同来寻云直,不想云直却久久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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