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身,却是一个有点矮的修士,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后面。
“抱歉抱歉……”修士埋下头,拼命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就、就是太紧张了,不、不小心……撞到你、你了,对不起……!”
江小舟挑眉:“结巴?”
“不、不、我、我不是结、结巴!”矮个修士脸都涨红了:“我、我就是、容易害怕,一害怕就、就说不好话。”
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又圆又大,嘴巴粉嫩微翘,看上去特别稚气,身上则穿得非常朴素,只有腰上挂着的剑还有些特别。
“对不起对不起……”他还在道歉,江小舟看他快憋死了,便说:“没事,你不用在意。”
圆脸修士顿时呼出一口气。
江小舟忍不住有些疑惑了,自己难道看上去很可怕吗,这里的其他人,都比自己凶吧,更别说他还没佩剑。
“我、我叫李春耕。”过了一会,娃娃脸又凑上来,问江小舟:“前辈叫什么?”
“我叫江小舟,不用叫我前辈。”
“江前辈,江前辈。”李春耕念叨了两句,讨好地冲江小舟笑了笑。
李春耕,东实国一个农户家的儿子,自小父亲因病去世,和娘一起靠一亩薄田为生,从小就抱着比自己高的锄头帮母亲干农活。
春去秋来,他有一次在田里挖出了一张破烂的布帛,上面写了三个字——长春诀。
他稀里糊涂地开始跟着长春诀练剑,练了很久,也没觉得自己力气变大了或者速度变快了,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种出来的作物长得越来越茂盛,甚至被引为奇景。
那片茂盛的作物甚至迎来了一个修士,他踏剑而来,落在农田里,二话不说便摘了稻米放入口中。
李春耕见对方如此威势,心里生气,又不敢说出口,只能小声说:“不要随便踩我的田……”我还要把田里的米卖了给母亲看病呢。
修士压根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尝了稻米之后,充沛的灵气让他确信,这就是灵植。
修真界,多少年没有出现过灵植了。
一介凡夫俗子,凭自己肯定是不能种出灵植的,他一伸手,小小的李春耕便被吸到他身前。
“小兄弟,我问你,你学的法诀是从哪里来的?”
李春耕害怕地抖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什么法诀?”
“不要装傻,我的脾气可不是太好。”修士摸了摸他的脸:“长得倒是水灵,小兄弟,我和你做一笔生意,你把那份功法交给我抄录一份,我可以指点你踏上修真之道。”
“否则,就别怪我明抢了。抢劫这种事,干起来实在很低俗,所以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李春耕快哭了,事实上他的眼泪已经挂在眼睫上了:“我真不知道什么功法……呜哇呜哇,别杀我!我娘还等着我买药呢!你要什么拿去就好了!”
修士颇有些头疼地把他放下来,他也不是什么坏人,灵植法关乎万千修真者,如今的灵植,全靠野外生长,实在是供不应求。
最后修士让李春耕带他去了那间破屋子,李春耕的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多年的操劳让她看上去比一般妇人苍老很多。
李春耕给娘倒了杯水,对修士说:“你随便看吧!”
修士一眼就看见了长春诀。
那张破旧的布帛被李春耕拿来垫桌脚了,残存的最后一份种植心法尽职尽责地为瘸腿桌子保持平衡,修士把它拿起来,抖开上面的灰,大致浏览了一遍。
没错!
这就是最后一份种植心法!
李春耕在旁边欲言又止,委屈地看着他。
修士奇异地看懂了他的眼神——你拿走了这块布,我家桌子怎么办?
看来这个少年,确实是什么都不懂的。
修士走上前去,双指并拢,点在少年额头。
一股温润的灵气从眉心冲入四肢百骸,李春耕茫然地看着他,而修士已经收回了手指。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那一瞬间,少年似乎明悟了什么。
“我会用一天的时间抄录这份长春诀,而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修士当即坐下,而李春耕也陷入了入定状态。
一天之后,修士对李春耕说:“我可以治好你的母亲,只要你愿意跟我走。”
李春耕只犹豫片刻,便同意了。
他的母亲,所有大夫都说没救了,但眼前这人是仙人……他一定能救母亲的!
于是修士给少年母亲喂了一点灵丹粉末,妇人顿时醒了,不仅如此,她黑发再生,皱纹全消,看上去竟然像双十年华的少女了。
李春耕见母亲没事了,便放心跟着修士走了。
如此一去,便是数载。
修士并没有教导他多久,不过两年,便让李春耕出师了,李春耕迷迷糊糊地拿着剑出来闯荡,什么都不懂,还是稀里糊涂地升到了融合期修为,还遇到了张群。
张群一顿劝说之下,他靠卖灵植灵草攒了几年钱,便来四方飞羽学院了。
在镇上,他又被鼓动着来参加了考核,一进四方广场他就开始小腿打颤,后悔极了,这里的人看上去都好可怕……直到江小舟和张群他们过来,李春耕看见熟人,才终于定下了心。
不过张群很快就走了,李春耕犹豫半天,还是哆哆嗦嗦地朝江小舟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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