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舒没想到唐小棠会识破他的谎言。
他抿起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果然!
他就知道!
唐小棠微红了眼眶,他放软了语气,“萧大哥,你,你放心,小玉哥哥既,既是派了你来接我走,我便,便一定会跟你走,绝不会给他拖后腿。所以,可,可不可以求求你告诉我,小玉哥哥现在人究,究竟在哪里?他是不是安,安全的,有,有没有危险?”
扶风县的深秋,夜里已是极冷的了。
唐小棠说话的功夫,嘴唇一直在发颤,便是连鼻尖都被冻得彤红。
明明这些问题,上了马车之后再问也来得及,且马车里头要暖和得多……
望着眼前小公子一双焦灼的饿眸子,萧子舒沉声道,“西城门。”
西城门……
山匪夜袭的那座西城门……
唐小棠身子微晃。
几次深呼吸,唐小棠微垂着眉眼,低低地道,“我知道了。”
随后,唐小棠便抬脚跨了马车,掀开车帘,钻进了马车里头。
他不能给小玉哥哥拖后腿。
只求小玉哥哥能平安归来!
“铛——铛——铛——”
马车车轮滚动,东城门城楼的大钟被敲响。
夜风将大钟的声音送向城种的各个角落。
守城军正式将山匪夜袭的消息,以敲钟的方式,向城中百姓传递。
“不好了!山匪攻进城里来啦!”
“不好了!山匪攻进城里来啦!”
“大家快醒醒,山匪很快就要攻进城里里来了!大家快醒醒啊!”
唐小棠坐在马车里,听着夜色中百姓们惊慌失措的声音,心也不由地一跳一跳的。
也不知小玉哥哥同守城的将士们现在如何了……
扶风县,西城门。
谢瑾白、余琢以及薛文达三人骑马来到西城门。
余琢、薛文达二人的随从,骑马跟在三人身后。
远远地,众人便能瞧见西城门冲天的火光。
山匪在利用登云梯,企图爬上城门。
城上的兵卒在用滚石将山匪击落,可还是有山匪顺着登云梯,顺利登上城门。
砍杀声,同惨叫声交织城了一片,叫人不忍卒闻。
余琢曾在史书里读过描写战事残酷的描写,但是,无论书本里刻画得多么深刻,始终不及亲眼瞧见,亲耳听见这些惨烈的惨叫声要来得震撼。
余琢尚眼前惨烈的战事局面彻底震撼住了。
谢瑾白向城下卫卒喊话,表明自己县令的身份,命令卫卒放下护城桥,方便他前去对岸城门。
守城卫卒放下护城桥。
谢瑾白勒马停住,“薛将军,请——”
手持缰绳,正打算偷偷逃跑的薛文达双手倏地一僵。
靠!城外可都是那些不要命的山匪啊!
谁他妈要上去送死啊!
薛文达在心里头咒骂不已,当着余琢同谢瑾白的面,到底没敢做出不战而逃的事情,于是只好随同谢瑾白一起骑马过了护城桥。
谢瑾白过了护城桥,便命令守城卫卒将护城桥拉起。
护城桥已被拉起,除非跳水泅渡,或是城门攻陷,便是薛文达想要逃,也是逃不的了。
再未去管余琢、薛文达二人,谢瑾白疾步登上护城楼。
余琢岂能甘心事事落于谢瑾白之后?
他催促着薛文达,同他一同登上城楼。
薛文达心不甘,情不愿,只好一同登上城楼。
在一众身穿甲胄的守城士卒当中,余琢一眼便瞧见了一袭月白长袍的谢瑾白。
但见谢瑾白手中持着也不知从何人手中夺得的腰刀,正一刀将从后面突袭他的山匪的脑袋削下,再一脚踹开尸首。
手起刀落,又是一个匪人倒下。
他的神情肃杀,同他印象当中,那个总是漫不经心,唇角噙笑,总是一副玩世不恭之貌的谢四公子,判若两人。
余琢不由地睁大了眸子。
余光瞥见跟在余琢身后的薛文达,谢瑾白将手中沾血的腰刀举高,对着守城将士们喊道。
“将士们,吾乃扶风县县令谢怀瑜!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薛军备来了,薛军备手下的莫副使已请来援兵,现已在行军的路上!还请大家务必坚持到最后!吾等必胜!”
城西守城将士不到百人,见到城下水域当中浩浩荡荡,乘舟筏,小船而来的山匪已是心生惧意,加之那些山匪就跟不要命一般,面对滚石同弓箭,依然有源源不断的山匪企图登上城门,战事拖得越久,身体也就越疲乏。
这种精神上的压力同身体上的疲乏最是容易将人压垮。
然而,听闻身为县令的谢瑾白亲临,又听说军备使也来了,士卒们的气势一下便鼓舞了起来。
守城卫卒们齐声地喊,“必胜!”
“必胜!”
“必胜!”
“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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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将士们震天的喊声,有一种神奇的威慑的力量。
原本不管不顾,一心只想着攻下城门,等着大当家许诺的赏银的山匪们忽然心生惧意。
战场上,最怕就是气势不足。
山匪们放慢了攻城的速度,守城士卒们士气大起。
眼看守城士卒们越战越勇,而他的下属们的尸首如饺子一般箭矢,山石,击落入水中,各大山匪头子开始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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