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凤霖和郁川来到竺河边的时候,竺河前前后后围了四五圈的人,连树上都挂了不少人。
人流拥挤得厉害,郁川的手牢牢搂住凤霖的腰,侧着身替她挡住人群的冲撞。
人实在是太多了,就算凤霖踮脚连竺河的水都看不到,无奈只得放弃。
两人又逆着人群走了出去,一来一回什么都没做成倒是把头发也挤散了,真是得不偿失。走到背街的小巷,喧嚣吵闹的声音好似被一扇无形的门隔开,一时间感觉世界都安静了。
“郁小将军,我的腰搂着舒服吗?”凤霖环抱住郁川,调笑着望着他。
郁川惊得立刻放下手,不知所措的别过头看向拐角处的人群,不好意思的解释说:“对,对不起,我我一时忘了。”
“呵呵,”凤霖笑了两声,然后头轻轻靠在他的左胸,感受着胸腔之下他剧烈跳动的心脏,“我累了,让我靠会。”
郁川僵硬的站直身子,任由她抱着,她好似真的累了,大半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来,他不得不后退半步保持平衡。
“郁川,抱抱我。”
他依言抱住她,一手揽过肩,一手放在腰上。 “再抱紧点。”
左边是人潮汹涌的街道,欢笑声、欢呼声,热闹得像要把天空撕裂成两半;右边是寂寥无人的小巷,树影婆娑,细微的脚步声都能踩碎这里的宁静。
“ 咻——咻——”一道道白色的光射向天空。然后噼啪炸裂开,五彩的焰火绽放在夜空。
“看!有焰火!”凤霖一脸激动的指着天空。
在这一刻,全城的人都抬头仰望星空,看着绚烂的焰火表演。
“郁川,以后,就算天各一方,我们也还是可以仰望同一片天空。”
郁川站到她面前,低下头,吻上她,身后是此起彼伏升天炸裂的烟花。
“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忽然远处传来惊惶的尖叫,升腾起的黑烟足见火势还不小。
人群一下就乱了,汇集在一起的人们此刻又向着四面八方涌动,哭喊与尖叫夹杂,竺河边一度乱成一锅粥。若不是竹城士兵及时赶到疏散人群,怕是不知要多上多少踩踏伤亡的事件。
凤霖望着盘桓在空中的浓烟,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真晦气,花魁花魁没见着就算了,不知道被哪个憨坨把老子的鞋也给踩掉了一只。”
“算了算了,幸好为了省钱没去凤祥楼,不然怕不只是丢鞋子了,连命都要丢咯。”
“他奶奶的真晦气!”
……
交谈的两人已经走远了,凤霖紧紧的抓住郁川的手,脸色惨白,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惶无措的表情。
郁川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凤霖摇头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不,一起,我要去看看。”
“太危险了,不行。”
“青萝,青萝在凤祥楼,我一定要去。”凤霖抓着他的手臂恳求说。
郁川拗不过她,只得护着她逆着人流朝凤祥楼走去。还没走近就被救火的士兵挡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走水了没看到吗?不准再往前面走了!”
滚滚浓烟从凤祥楼的冒出来,火光冲天,尤其是第叁层,火苗都窜出窗户外了,怕是凶多吉少。
救火的士兵一部分排成长龙,接力传递水桶,另一部分裹上打湿的被褥重进火场,不断用担架抬出受伤的人,早有医师等在外面,就这柴油灯给受伤的人进行应急的处理。
凤霖冲到医疗救助的区域,此起彼伏的呻吟哭喊,医师在担架与担架之间马不停蹄的穿梭,担架不断的增加。因着今日是夜灯会,临靠竺河的凤祥楼早在上月所有的房间就已经被预定完了,突然的失火波及到的人数超乎想象,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不是,不是,都不是,青萝不在这些伤病患者里。
凤霖抓住一个刚方西担架的士兵问:“有没有人死?”
士兵脸被熏得看不到原先的肤色,满头的大汗,身上的衣服都被燎得破了几个洞。他不耐烦的往右边一指:“那儿呢,那儿呢,别碍事。”
“谢谢谢谢!”一迭声的道谢,朝着士兵指的方西小跑着过去。
尸体一具一具并排放着,上面都蒙上了一层白布。
凤霖蹲下身捻起白布的一角准备掀开,被郁川按住了手。
“我来,你不要看这些。”
凤霖让开了位置,走远了两步,背对着那一排尸体,闭着眼睛祈祷着。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焦急忐忑,她的内心犹如在油锅上煎,每一秒都是折磨。
好像过了有一个时辰那么久,郁川才走过来。
“怎么样?”
郁川摇头:“没有,没看到青萝。”
“你确定吗?”
“大部分都是男性的尸体,只有叁具是女性的且面容尚能辨别,都不是青萝。”他知道她现在犹如惊弓之鸟,任何含糊的言辞都会让她担惊受怕,所以尽可能的解释清楚。凤霖送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身体摇晃了下。
郁川把她抱进怀里,大手覆上她的后脑,让她靠着自己的肩,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抱住她才发现,她一直在颤抖着,那一路走来,都是在强撑着,她竟如此的害怕,如此的在乎这个婢女。
“没事的凤霖,青萝会没事的。”他无能为力,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安慰着。
“凤霖!凤霖!”有人大声的在呼唤凤霖的名字。
凤霖挣开郁川的怀抱,朝着那人跑去。
“书归!”再顾不得什么公主形象了,大声回应钟书归的呼喊。
钟书归一转头看到不远处奔跑过来的人,两眼放光,也朝着她跑去,牢牢的接住她,拥抱在一起:“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我一听说凤祥楼走水就立刻赶过来了,还好你没出事。”
“我没有去凤祥楼。”
钟书归把凤霖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她受伤才放下心来。
“林宛如还有秦氏人呢?”凤霖问。
“她们在后面,估计马上就到了。跟你一起的郁将军还有青萝呢?”
郁川说:“我在这里。”他的视线酸涩的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好在现在无人会注意到他脸上的嫉妒和失落。
“郁将军可安好?”
“无事。”
“那就好,”在场身份最贵重的两人都没有出事让他彻底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但他也敏锐的注意到青萝的缺席,一下理清了思路,“青萝去了凤祥楼?”
凤霖点头:“嗯,但没找到她,这里,还有那边都没有。”
那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但这话钟书归不敢说出口,他知道凤霖和那叁个婢女的感情很深,都是从小就跟着她,跟了十多年了,若真是命丧火场,她怕是要非常伤心了。那怕是凶多吉少了。但这话钟书归不敢说出口,他知道凤霖和那叁个婢女的感情很深,都是从小就跟着她,跟了十多年了,若真是命丧火场,她怕是要非常伤心了。
叁人谁也没说话沉默了站着,直到秦氏和林宛如的到场化开了沉默。
“公主!”秦氏一边喊着一边酿跄着走过去,走近了后脚一歪扑到在地上,林宛如赶紧去扶她娘,秦氏伏在地上不肯起来,哭着说,“公主,幸好您无事。若您出了个什么万一,妾就是死也不足惜。”
凤霖烦躁的挥手:“快快起来吧林夫人,我问你,你在凤祥楼预定的房间是几楼?”
林宛如刚把秦氏扶起来,秦氏又哭天抢地的跪在地上,泪倒是没看到声音确实相当悲戚:“妾……妾预定的……是,是叁楼。”
叁楼!是叁楼!晴天霹雳,凤霖脑袋疼得快要炸裂开,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郁川和钟书归同时接住了凤霖摇摇欲坠的身体,她面如金纸,额头上是细密的冷汗,眼神涣散无神。
“凤霖!”
“凤霖!”
两人不约而同的叫她,她勉强恢复了一点点神智,耳边嗡嗡作响,脑袋一抽一抽的疼,脸色差得难看。
“凤霖,我看你先回去吧,这里我看着。郁将军,麻烦你先送公主回去休息,有劳。”也不给凤霖拒绝的余地,直接把凤霖往郁川怀里一塞,眼神如刀看向秦氏,“秦夫人,马车呢?”
秦氏被他的目光震慑住了,嗫嚅着说:“在,在呢,在那候着呢。”
“那就请秦夫人在此稍候片刻了,等把公主送回府后再回来送你们。”钟书归不容拒绝的说。
“是……是。”秦氏也唯唯诺诺的应了,她显然被钟书归充满杀气的眼神吓到了,压根没想到是区区公主面首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郁川看凤霖状态实在太差,索性把她打横抱起来,稳稳当当的走向停在树下的马车。
上了马车后,凤霖抱住郁川的脖子不撒手,无奈只能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
她的头埋进郁川的脖跟,两只手紧紧的搂住他的后颈,整个人瑟缩在他的怀里。
郁川的心化成一瓣一瓣的,是她亲手种下的种子,扎根发芽,从含苞到怒放,最后心甘情愿的化作零落的花瓣。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抱住她,试图用温热的强健有力的躯体温暖她。
“有我。”
------作者有话说-----
继续走剧情,剧情我尽量更快点……肉真的快了快了,郁小将军是真的全书最惨没有之一,快就算了(不是),到嘴里的肉都吃不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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