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安吊着眉梢,装的混账样子问,“赔罪?不只是赔罪吧?”
他学着市井混混的模样,搓搓手指,“这钱可不能少。”
张老爷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这比自己变脸还快呢,但也不敢小瞧对方,恐怕真闹大,赶紧吩咐管家。
不等一会,管家拖着银钱过来,大块的银元宝排成排,何长安也不嫌重,一个个塞进布袋里,他拍拍厚实裹紧的布袋,走之前咧开嘴露出一个哼笑,“多谢张老爷慷慨支付我医药钱,还请向我的同窗说明情况,免得再找上我家门,可不是这点数目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身旁的管家看着气的嘴皮子抖,带动脸上肉都在动的老爷,小心问,“要和公子说吗?”
“回来去祠堂跪着,银子从他月钱里扣。”张老爷气的重重把茶杯扔在桌子上。
回到家里,看见何兰带回来的针线活在椅子上放着,何长安左右看看,实在没地方了,身上累的他腰疼,于是腰往上一抬,多亏这几日走动锻炼着,身体稳稳的坐到桌子上。
“安儿啊……”何母刚进来就看到儿子这姿势,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你……”
何长安赶紧从桌子上跳下来,却忘了自己现在没以前利落,脚下一个踉跄再加上腿承受不了身体的重量,腿一软……给自己亲娘跪下了……
何母:“……”
她愣了两秒才想起扶起儿子,“你……你这……病还没好利落,就老实点吧。”
何长安内心抽噎两下,心说,一定老实,他用自己的膝盖发誓!
何母回来时手里掂着刚买的米,只有几把的量,何长安把何母拉到自己那边的屋子,把布袋递给她,“娘,你看。”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何母接过袋子,一打开就被银子光亮闪了眼,揉了揉瞪大眼,“儿子你、你该不会是偷钱去了吧?”
何长安微囧,“偷钱上哪偷这么多去,不应该问是不是抢劫吗?”
何母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这小身板……”
何长安被打击到,不绕圈子了,交代说,“这是我那同窗家里给的,他家里说我看病拿药那么多钱,我不接他们良心不安。”
何母赶紧小心收好放起来,“你放好别动,等下午我去和你一起存进钱庄。”
何长安说,他自己一个人都能放钱庄,但他没开口。
下午何母小心的领着何长安,把银子存起来,又换了散钱,回家后递给何长安半两碎银,“你拿去买些纸墨花用,我看你最近颇为用心,不要省着。”
那是因为一直在模仿原身的笔迹,何长安挠挠头,想不出来自己哪里要用钱,但这钱何兰也有,何长安看妹妹一直看着自己,自己不接她也不敢接的样子,也只好没推。
何母走了,何长安见何兰找地方放钱,踮着脚跟过去小声说,“去买点胭脂水粉,头花啊,你们姑娘家喜欢的。”
何兰看见兄长脸色有点紧张,听见这话脸色显出一点怪异,但更多的则是忐忑,她摊开手露出里面的银子,“哥,你要用就拿去买纸墨。”
何长安摸摸她的脑袋,黑色的头发尖梢发黄,还是个小丫头呢,“让你拿着用就用,我又不是没有,你去买个头花什么戴。”他以往见街上女孩头上总要有些好看的发饰,妹妹头上什么都没有,想必是家里没钱拖累了。
但妹妹脸上表情更加怪异不敢相信了,像是被吓到一样,何长安摸摸她的头发安抚,心想买头花也会害怕吗,女孩子的心思果然很难猜,李泽其他的话不一定是真话,这句倒是没错。
接着他甩甩头,把思绪从脑袋里甩出去。
下午何母就推着何长安出去买纸笔,说是最近纸墨下去的快,总要提前备着。
提起写字,何长安心里着急上火,他擅长模仿画作,上笔就能写出九分类似,桌子上原身的笔迹好找,如今写出原身相似的字迹对他已经不是难事,但同书院熟识的人能不能认出来,他不敢保证。
他拐过几条巷子,熟练来到一个摆满书画的街道上,在一家店前时停住脚步,抬头望了望,见招牌没变,他往里拐去。
这家店是当朝四王爷的店铺,四王爷为人和善,又爱惜那些郁郁不得志的举人才子,常把一些专供给皇室的纸墨放在这里便宜卖,要说便宜又好使的纸墨,整个永安城也只有这里了。
跨进门,进门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他十分熟悉的一篇字,印章为逍遥子的一篇字,印章是真的,字是假的,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清楚笃定?何长安怀念的用手指在字画上拂过,因为这篇是他仿造字迹所做,真迹在他父亲书房。
这幅字不仅字迹模仿的可以以假乱真,逍遥子的印章都是李泽从国库犄角里扒出来盖上去的,不知道怎么被四王爷讨了去,一直当做真迹挂在这,一挂就是好几年,目测还会继续挂下去。
何长安摸摸鼻子不见心虚地往里走去,反正除了他的老师——当朝赵太傅和成了皇帝的李泽,没人能拆穿。
再往里走,两侧的字画风格倒是变化挺大,前人爱素雅,字画多为梅竹,如今两侧挂的尽是牡丹芍药,连落款都是些没听过的名字,何长安看的心中好奇,喊小二过来帮忙介绍字画一二。
店小二快步走过来,看一眼墙上,又打量两眼眼前的书生,不屑的把他往边上推推,“张千山张先生知道吗,如今永安城炙手可热的画师,随便一幅画顶你十年读书,说了你也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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